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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霉运如影随形(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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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尔马提亚省,穆泰尔岛。

船队靠岸,罗贝尔迫不及待地从围栏上翻身跳上港口,潮湿的鞋底落在吱呀吱呀的木板搭建的栈桥上,触碰着大地的感觉分外亲切。

海港嘈杂的人语一点也不令人感觉陌生,原因无他,这里到处都是操持着一口地道威尼斯口音的意大利语的威尼斯人。

穆泰尔岛归属达尔马提亚省,是科纳提群岛中最靠近大陆的一座巨大海岛。而达尔马提亚则是威尼斯尊贵共和国在克罗地亚南部的一条狭长的殖民地区,自伊斯特拉半岛一直延伸到拉古萨。

城市里的威尼斯市民占据着绝大部分财富与权力,乡下的克罗地亚土着则依然过着男耕女织的朴素生活。除却偶尔到访乡村,兜售城市制造品的商队,二者之间联系甚少。

城市与乡村的割裂,在这片土地上变为言语不通的民族之间的矛盾。但令人啧啧称奇的是,无论威尼斯人还是克罗地亚人,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这种隔离的状态。

少数克罗地亚地主凭借财富也能跻身城市贵族之列,他们多数是富裕的封建主和庄园主,以说的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语或拉丁语为荣。或许唯有在鄙夷信仰鲍格米勒派的南方波斯尼亚人这一点上,同样信奉天主教的克罗地亚人和威尼斯人才有共同语言。

由于天色太晚的缘故,他们没有选择去往更为安全的,而是就在临近的一座以渔猎为生的小镇歇息下来。水手和商人留在船上看守货物,罗贝尔和阿尔伯特则领着五名护卫和一名懂克罗地亚语的翻译来到了这座安静的小镇。

略花小钱租借了一晚村口的无人庭院,已是黄昏。

阿尔伯特驾船操劳了一整天,话都不多说半句,到了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几分钟后便鼾声如雷。

其他几人也向罗贝尔告辞后回屋休息,转眼之间,就只剩下了罗贝尔和两名自施蒂利亚来的骑士护卫。

不,还有一人。

尖嘴猴腮的克罗地亚翻译站在两名骑士当间,他双手摩擦着,指节像蜘蛛的腿。笑容总是卡在嘴角,像一枚生锈的铜板。眼珠滴溜溜转,像两颗灌了铅的骰子。话像掺了水的酒,甜得发腻:

“啊~北方来的爵士。您还不累吧,小的熟悉这一片的风土人情,也知道一些外人不了解的趣事。不知道可否有荣幸,能为尊敬的阁下充当一次向导?”

就连呼吸都带着铜臭味,仿佛空气也能被他榨出几块金币来,翻译笑眯眯地看着罗贝尔,试图从后者的脸上察觉到每一丝变化。

“哦?”罗贝尔果真如他所愿地扬起眉毛,好奇地说道,“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也能有值得一观的地方?”

“嘿,瞧您这话说的,就因为是小地方,才有神人的生存空间呀。”翻译弓着背,嘻嘻笑道,“若是在大城市,五花八门的货色早就被审判所和卫兵抓起来打个半死了。”

罗贝尔点了点头:“倒是这么个道理。你说得对,我确实还不想休息,带路吧。”

两个护卫迟疑地对视一眼,但最终还是没有劝阻罗贝尔,四人一同,顺着村落雨后满是泥浆的小路,就着夕阳的余晖一路前行。

边走着,翻译一边介绍道:

“这座村庄叫拉万迪斯,所谓的趣事嘛,就是此处居住着一位被从教会驱逐的老修士,他自称信奉灵知派,但平时的念叨可跟传教士们的道理不太一样,反倒更像个信奉异端邪说的疯子,您要是想跟他聊聊,那就顺着这条路走到尽头,找一间最矮的木屋,门前挂着一串贝壳项链的,就是他的家了。”

“你不跟我过去吗?”罗贝尔疑惑道。

“嘿嘿,我可不敢靠近那边。您是帝国来的大人物,可我只是个卑贱的人。若是被人举报太靠近那座房子,审判所的人可是会罚小人的钱的。”

“居然不是直接上火刑架,巴尔干人还挺文明的。”罗贝尔笑道。

“瞧您说的……在巴尔干,钱比命值钱。”

罗贝尔将几枚钱币交到翻译手中,对方的眼睛瞬间眯成了一条直线:“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您肯定需要一位称职的翻译才能同那位老人交流,看在金币的份上,让审判所见鬼去吧。”

几人在翻译的引导下,很快找到了他所说的那间小木屋。翻译在门前敲了敲门,只听得屋子里传来一声沙哑苍老的回应:“请进吧,老朽从不锁门。”

翻译向罗贝尔递了个眼神,后者对护卫说道:“劳烦二位守在门口,除非突发情况,尽量不要惊扰老人家休息。”

“是!”

二人迅速走到门口,一左一右,宛如门神一般屹立在门前。

木门在罗贝尔掌心下发出朽木特有的酥裂声。他屏住呼吸推开最后一道缝隙,松香与潮湿苔藓的气味扑面而来,混着某种动物油脂燃烧的焦苦。

门口的烛台里,动物油脂制作的蜡烛早已熄灭多时,昏暗的房间里,隐隐约约有一道佝偻的身影,盘腿坐在房屋最内的床上。

罗贝尔迈开脚步,地板在他脚下依次呻吟。借着天窗漏下的光束,他数清西墙挂着两把铁钥匙,锈迹斑斑。东侧木架上,属于那对钥匙的锁头被随意地摆在一个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动过的陶碗中,表面凝结着沥青状的黑色物质,颇似人类分泌的油脂。

“老丈。”翻译俯下身,用带着一点威尼斯口音的克罗地亚语说道,“这位是来自北方的帝国伯爵,冯·威斯特法伦殿下。”

“唔……”老人抬起眼皮,阴翳的目光投向二人,却没有太多动作。

罗贝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来这里,单纯的出于好奇。就在他打算随便说上几句便离开之际,刹那间,身上的蓝宝石倏地发出光芒,沉眠多日的贝贝从宝石中一跃而出,扑向东侧木架上的陶碗,“大快朵颐”起来。

“咦?!”

老人浑浊的眸子忽然放射出明亮的光芒,他看向贝贝的方向,尽管肉体凡胎看不到魂魄的存在,却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在他内心产生。

“年轻人,坐过来。”

罗贝尔惊讶地看着贝贝结束了自己的饱餐,从宝石中明确地传来名为“满意”的情绪。再看时,陶碗里的沥青状物质已经消失不见。

“玛那……”他喃喃自语。

“是的,玛那。”老人说道。

罗贝尔快速冲到床边,双眼直直盯着老人:“请告诉我,这世界因何而来?”

翻译愕然,但依然称职地将罗贝尔的话翻译给了老人。

可老人却丝毫不讶异于眼前这个年轻人抛出的问题:“这个世界的诞生源于一次盲动,神性受到人性的蛊惑,渴望以自甘堕落为代价,拯救自身希望渺茫的未来,但历史终将证明他们的盲目和愚钝。神尚且无法完成的事业,绝无可能靠堕落为人逆转。

或许,正因曾经的人面对着无法逾越的高墙,才萌生了褪去肉体残躯的想法。可他们万万不会知道,神有朝一日居然妄图依赖过去的辉煌,连神也会为之迷茫和恐惧的存在,究竟是什么呢?我渴望知道,但却始终想不通。”

老人拍打着自己僵硬盘曲的双腿:“孩子,你是基督徒吧。我从你的双眸中看到了智慧,那是对这个世界有所思考之人才能诞生的火花,我从未在浑浑噩噩的乡民眼中看到同样的眼神。这不能怪他们,他们把所有精力耗费在了生存与勾心斗角之上,已无力探求世界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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