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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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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他话音未落,那两人之中忽而有人抬头起来,看到宋研竹的瞬间,身子忽而震了一震,满眼写满了难以置信。

宋研竹急速地眨眨眼,满腹的心事全写在一双眼里,生怕他看不懂,嘴里又念道:“京城西郊外也有一处亭子,叫求文亭,听说有文人上那求文,便能中状元。若有机会,我领你去看看。”

周玉娘不曾发觉她的异样,反倒笑话道:“我又不识字,最讨厌这些酸文加醋,瞧见便心烦。若有机会我带你看看汉子耍大刀,那才叫一个男人!走吧!让我尝尝你的手艺!”

宋研竹微微点头,颇有深意地再次望了那人一眼,狠狠心往屋里走去。过不得多久,待二人落座,屋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有人在外头扬声道:“你俩怎么还在这儿啊!赶紧走赶紧走!大爷方才发了好大的脾气说是要整肃庄子,若是教他发现这两人,不止你我,便是张大叔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这……”方才的侍卫迟疑:“这满地的鸡鸭!”

“你没手不会抓啊!走走走,铁树铁林你俩赶紧放下东西,跟我走!一路别说话,别引旁人怀疑!”

“晓得了!让大哥费心了!”外头两人低低应着。

脚步声越来越远,宋研竹起身要走,站在厨房门口,只见地上方才那帕子已经不见踪影,她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只见天空湛蓝如洗,一只鸟扑腾着翅膀,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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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空荡荡的马车在崎岖的山路颠簸着,眼见着就要到城门口,张铁树忽而停下来,从怀中掏出张帕子瞧了又瞧,只见右下角,绣着一朵精致的梅花。张铁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惊讶道:“大哥,这是从哪儿来的!”

张铁树摇摇头道,问张铁林:“你还记得陶家大奶奶么?”

“怎么不记得。”张铁林道:“是个顶漂亮的女人,心眼儿也不坏,若不是她,高家大嫂的地也要不回来。咱们也是托了她的福才赎了身不是?可惜是个命短的……”张铁林顿了顿,道:“大哥你不也知道么,咱们离开建州那日她正好出殡,好端端的人不知怎么死的,怪可怜的。”

“是死了……”张铁树沉吟着,想起方才见到的那个女人,再想起她眼里掩不住的祈求,他心烦意乱。

“志存高远,意守平常”,当初那女人说过的话就在他的耳畔,到底是物有相似人有相同,还是……他心烦意乱地下了马车,脑子里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她说过的话。

“得志亭……求文亭……状元……”

“求文亭……求文,求……文”

他下意识拿起树枝在地上胡乱写着,张铁林不耐烦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从那庄子里出来你就魂不守舍的。”

“没什么。”张铁树烦躁地回着,一低头,忽而身子一震,狠狠拍了下脑袋,对张铁林道:“我回趟京师!你先回去找张大叔!他若问起,你就说我回去有急事!”回了身叮嘱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万万不可再回那庄子!记住了!”

“大哥!”张铁林还要再叫,张铁树已经驾着马车绝尘而去,扬起的尘埃在阳光里飞舞,连着张铁树的影子都模糊了。尘埃落地,地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个字——“求文”。

“救……”张铁林身子一震,眸子渐渐沉了下去。

第146章鱼蒙

等待的日子如斯漫长,一旦有了希望,日子便能手指头掰着数。

自从那日周明从外头回来,庄子里的气氛渐渐变得紧张起来。就连赵思怜都连着好几日不曾出现,每每试菜都是打发了旁的丫头来,宋研竹原就不想看赵思怜那张惹人厌弃的人,反倒乐得轻松。每日只管吃饱了睡,睡饱了吃,闲散时候出去散散步。

那一日正在院子里散着步,只觉周遭的侍卫瞧她的眼神都不大一样,她只当不知,闲适地走了两圈,反倒是宝禅很不适应,私下里对宋研竹道:“夫人,我瞧庄子里有些蹊跷。”

“怎么了?”宋研竹低声问道。

宝禅道:“刚来这儿时,庄子里的人都是懒懒散散的,偶尔开些不荤不素的玩笑。可是近几日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凝重,这几日天不亮,周大爷便要府里所有的侍卫都起早操练,那声音震天响,你听不见么?”

“没……”宋研竹不由有些脸红。这几日她变得有些嗜睡,夜里睡得沉,竟是什么都听不见。

“您可真不像是被人劫到这儿来的,心可真宽。”宝禅感叹到。

“整日如履薄冰没有用。倒不如养好了身子,若是哪日得了机会逃跑,你也能跑得动。”宋研竹笑道。

天渐渐热了,日头一晒,宋研竹便觉有些受不住。踱了两步,见前头假山里有个山洞,带着宝禅躲进去纳凉。正是舒坦的时候,假山外忽而传来两人的声音,一个是宋研竹再熟悉不过的赵思怜的声音,另外一个男声却不是周明。宋研竹正在纳闷,宝禅压低了声音道:“那是周大爷的左右手,周青。”

二人屏声静气,只听周青低声道:“眼下京里的局势不大好,九王爷近来不知怎得,身边的得力助手一个连着一个栽了,听说前些时候,圣上大发雷霆,拿着手边的笔洗便把九王打得头破血流。咱们藏在别处的兄弟也被官府连根拔起……听说好些人没死,都进了天牢,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说出些什么来。我总觉得九王靠不住,可劝了大哥几回,大哥总不听我的。”

“成王败寇。旁人都倒了,大爷就能成为九王唯一的倚仗。若是九王能登基,大爷便是头等功臣……他这算盘打得是啪啪响,可却高估了自个儿的能耐。”赵思怜柔媚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委屈,“我从前相信他,可如今却不信。你也瞧见了,自从那个女人进府,他是如何待我的。还有那个玉娘,动辄对我打骂,大爷可曾说过半句不是。周青,我是看明白了,大爷有勇无谋,靠不住。哪及你,有勇有谋,脑子也活络……”

“大哥也是有苦衷的,这一庄子的人,还有这附近几个村子的兄弟……统共两千人的生死都在他的手上,他总要谨慎些。”周青安慰着,赵思怜却是嘤嘤哭道:“旁人的生死他放在心上,那我的呢?他不在乎我,只有你,你在乎我!”

“大嫂,别这样,大嫂……诶……”周青节节败退,赵思怜不知对他做了什么,他怔了一怔,低声道:“大嫂,若是让大哥瞧见了……”

“瞧见便瞧见吧。我这日子也没法活了。”赵思怜嘤嘤哭着,带着无限委屈,“你知道他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是谁么?就是杀了咱们多少兄弟陶墨言的妻子。我对他说,兄弟多年与他同生共死,他即便是为了兄弟,也该杀了那个以慰兄弟们在天之灵……结果他狠狠甩了我一巴掌。周青,那女人就是咱们的仇人,可是大爷不肯动她一个手指头。王爷如今焦头烂额,哪里能顾及她!就算咱们杀了她,王爷或许都想不起来。可是王爷却不许我动她……我觉得大爷压根不是替王爷照顾那个女人,许是自个儿看上她了。她那样一个狐媚子……”

“不可能吧。”周青思量了片刻,道:“大哥好几日都不曾见过她一面了,怎得能瞧上她?”

“那你说是为什么?”赵思怜柔媚的声音婉转凄凉,“你何曾见过他为了旁人苛责我?可为了那个女人几次三番与我为难。周青,旁的我都能忍,我就怕大爷沉迷温柔乡里,忘了咱们的两千弟兄。你看看大爷,九王府里一个小小管家便让他卑躬屈膝,他哪儿是当日那个意气风发的水匪头子!九王爷若当真垮了,咱们便没有再留在此处的理由,有这两千弟兄,咱们占山为王,上哪儿不是快活日子。”

外头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周青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左右踱了两步,又顿住了,劝慰赵思怜道:“大嫂,我跟在大哥身边十多年,他话少,可凡事都有自己的主意。我相信他能带着兄弟们开创基业。至于那个女人,你别忧心。不过就是个女人,我杀了又咋的。不瞒你说,明日那个姓王的管家便要回京去了。等他一走,我就把她杀了。到时候大哥若要怪我,我也认他。他总不能为着个外人杀了我!”

“周青……”赵思怜的声音低下去,“一切都拜托你了。若是哪一日大爷仍旧执迷不悔,我,我也只有你……”

“大嫂,你别这么说……”周青挣扎了片刻,像是跟她也是跟自己保证,“若真有那一日,我护你周全,毕竟,毕竟你是我的大嫂。”

外头的人声音渐渐远去,宋研竹和宝禅齐齐松了一口气,两厢对望,眼里均是惊魂未定。

“夫人,他要杀你,可怎么办……”宝禅的上下颚打着颤,后背一阵发凉。

周明头上那一定绿油油的帽子宋研竹也顾不上了,只要一想到赵思怜那一张看似柔弱实则恶毒的脸,一句句诉说着她这个所谓的“狐媚子”所造成的伤害,宋研竹便恨不能饮其血,噬其肉,拆其骨。电光火石间,宋研竹做了一个决定,“宝禅,你去屋子里收拾些东西。带上宝娟随我去二姑娘那!快去!”

“好!”宝禅连连点头。

那一厢周玉娘正在院子里闲得发慌,见宋研竹带着两个丫鬟浅笑着走来,忙迎上去,道:“我正想着你呢……前几日你做给我吃的那碗阳春面,可把我缠的,今儿一天都在想。”

宋研竹不动声色笑道:“不过一碗面,有什么稀罕。你若想吃,我天天做给你吃。只是我有一件事求你……”她挨上去,可怜巴巴道:“我住的那个地方有些邪性,每天晚上睡觉都觉有人在盯着我,搅得我不得安寝。你也晓得我,我胆子小,想赖你这住上几日,你可得收留我。”

“我大哥怕是不肯啊!”周玉娘撇嘴,一瞧见宋研竹可怜巴巴的样子,要拒绝的话卡在喉咙,“行,行!你说几晚就几晚,只要你不是让我放你走,怎样都行!”

“那你陪我几日!”宋研竹又哀求道。周玉娘这回彻底无语了,翻了个白眼道:“我又不是你相公。老娘还要嫁人的,成日同你一个已婚妇人混在一块算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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