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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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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之色,但毕竟是苏家当家夫人,该有的气度还是要有的,这下,王氏才肯屈尊看了苏妫一眼,点头微笑道:“你不说我倒忘了,从我这里支银子吧。”

苏妫冷笑一声,她白了一眼往出走万氏,这女人看起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事事周到,谁的面子都要卖。苏妫略扁了扁小嘴,却猛地发现对面坐着的王宾嘴角含着笑,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女孩没来由地一阵心慌,王宾这人聪明绝顶,他发现什么了,难道开始怀疑了吗?

不行,不能心虚。

苏妫深呼了口气,她抬头正面王宾,对这个男人故意微微一笑。谁知就是这一笑,竟惊艳掉王宾将手里的勺子,汤溅出几滴在男人的脸上,所有人都望向失态的王宾。

“宾儿,可是这汤太烫了?”

王氏早都将一切看在眼里,她故意说出这句话给王宾个台阶下,谁知这王宾竟直愣愣地看着苏妫,勾唇笑道:“不烫,是七妹笑的太美了。”

苏妫上下扫了王宾一眼,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这么轻佻,看来李月华不止眼瞎,心也瞎,竟然信了这种人的花言巧语。苏妫端起手边的清茶啜了口,慵懒笑道:“不知王大人在御前见了德妃娘娘,是否也如此呢?”

这话说的王宾立马面色大变,他俊脸生寒,也只是一瞬,这个男人又恢复了儒雅翩翩之状,他点头笑道:“七妹为何对德妃如此有兴趣,仔细一看,妹妹的仪态有几分和娘娘像呢,一点也瞧不出是个庶女。”

苏妫心头仿佛被人猛敲了一闷棍,手里的茶杯忽然从手中脱落掉到裙子上,跟前的苏婵忙掏出帕子给妹妹擦,边擦边小声道:“你究竟怎么了,快别说了,表哥可不是好惹的。”

他看出什么了吗?他看出我是李月华了吗?苏妫狠狠地将自己的腿掐了下,她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慌,姜铄绝对不会让元兰的身份天下大白,世上只有一个李月华,那就是元兰,王宾他什么都不可能知道,他只是在嘲讽我庶女罢了。

苏妫深深地吸了口气,她扭头对跟前默立已久,一脸病色但容貌绝美的年轻媳妇冷冷道:“愣着作甚,还不拿帕子来给我收拾一下?”

那年轻媳妇眼里好像多了些晶莹的东西,她都快要哭出来了,而在这时,王氏带着些许嘲讽的口吻对那年轻貌美媳妇笑道:“何姨娘,没听到七姑娘说话么,快去伺候呀。”

何姨娘,这个一直在跟前端茶递水的女人竟然是苏妫的亲生母亲何姨娘!如果现在一个人都没有,苏妫真想狠狠地抽自己几耳光,你究竟怎么了,言多必失你忘了?虽说何姨娘在太太小姐跟前就是个下人,可于情于理你苏妫作为亲生女儿,你都不能当着众人的面给你亲娘难堪。

何姨娘弱的看起来随时都会倒下,她艰难地蹲下身子给女儿擦净裙子上的茶汁,她长得可真美,笑靥嫩疑花坼,愁眉翠敛山横4,即使憔悴得两颊都凹进去了,但就像个病西施一样,有这样的娘,难怪能生出苏妫那样的祸水。

苏妫心疼这个卑微的女人,她的手轻轻地附上何姨娘拿着帕子的手,一滴母亲滚烫的泪让苏妫彻底卸去浑身利刺,她在心里暗暗起誓,此生必要让何姨娘享尽荣华富贵,替死去的七姑娘尽孝。

这顿饭众人都食不知味,各人有各人的心思。老五苏婉虽一句话没说,但她却将一切看在眼里,嫉妒开始在心底疯狂蔓延。而王氏的目的达到了,她就是要给苏妫母女难堪,她要用这种无形的压力来告诉苏妫,你打根子里就是卑贱的跳梁小丑。王宾呢?

待众人都散尽了,王氏留了外甥说梯己话。

“尝尝鲜,这是从益州老家捎来的。”王氏用细银簪子给王宾挑起块切好的贡梨,摩挲着外甥的背,和蔼笑道:“我的儿,难不成真让五姑娘说准了,你看上七丫头了?”

王宾此刻正想着方才苏妫的轻笑,那迷人之样就像小猫的爪子,挠的人心般痒痒。只要是个正常男人,见了这妖精似的苏妫估计都会生出个想法,把这个尤物藏在自己后宅,然后夜夜摧残她的娇艳。

“宾儿?想什么呢,问你话怎么不说。”

“哦,在想折子的事呢。”该死,怎么老想起那个不尊重自己的女人,王宾摇头笑着回姨母的话:“看不上,七妹虽长得比寻常姑娘齐整些,但说句实话,但她连给我做妾的资格都不够。”

第16章凤子龙孙

更深露重,万家灯火,倩谁家娘子,□□添香?

蕊珠在前面打灯,苏婵搀扶着七妹往院里回。下台阶时,苏婵贴心地帮妹妹提起没在地上的裙子,叹了口气嗔怪道:“蕊珠说你今儿回来在门口当着众人面给表哥难堪,起初我还不信,可今晚我却亲眼瞧着了,头一回见面,他究竟得罪你什么了。”

苏妫停下步子仰头望天,她将手里的拐杖在地上点的笃笃作响,今天是十六,都说十五的月儿十六圆,韩度,我有些想你了。

苏婵将七妹的斗篷往紧围了下,无奈叹道:“又不说话了,你出了趟远门回来可是中邪了,不知道心里装着什么事。”

“三姐姐,你说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的人会不会和我们看一轮月。”

苏婵她顺着妹妹的眼睛望向天空,月皎如银,夜凉如水,不知哪个院里传来断断续续的箫声,一阵清风吹来,檐上挂着的红灯笼摇晃着忧伤,苏婵叹道:“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当年老杜写下这千古名篇,世人只道读来诗圣语不惊人死不休一面,又有几人知道,诗里夫妻二人天各一方,却共同守着一轮月的凄苦。”

鼻子为何没来由的酸楚,苏妫回头看到柔和的月光打在苏婵脸上,曾经俗气的三姐此刻竟有种干净的纯美,只是她眼神迷离,仿佛在思念某人。

“姐姐,”苏妫笑着问道:“你在想明月下的谁?”

苏婵摇摇头轻笑了下,她扶着妹妹往回走,偷偷将一颗泪留在夜色中:“在想一樽竹叶青。”

香雾云鬓湿,清辉玉臂寒。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伤心月,天涯渐远,红尘醉客,都是断肠人。

回到院里,苏婵吩咐上夜的婆子将院门插好,她亲自将苏妫送到卧房门口,眨着眼睛对妹妹神秘笑道:“快进去吧,早都知道你想她了。”

房里是谁?

那扇门仿佛被时光锁了好久,久到打开的瞬间被亮光刺痛了眼。李月华的母后很早就没了,父皇对她再好也换不回个娘。在无数个夜里,她害怕地将头埋在被子里,她好想让天上的白胡子老神仙把她送回过去见母亲,哪怕看一眼就够了。

苏妫见何姨娘即使捂着嘴咳嗽的厉害还满眼含泪地看着她,如果母后还活着,她见女儿受了这么多委屈,想必也会这样吧。对不起苏妫,我偷了你的脸,但我不忍心拒绝你的母亲,原谅我,让我替你尽孝吧。

“别哭了。”苏妫将哽咽吞进肚子里,她愉快地转了个圈,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开心:“您瞧,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

何姨娘站起的猛了,她扶着额头在原地摇晃,苏妫见状,忙扔了拐杖奔过去扶着母亲慢慢坐到床上。她再也忍不住了,大颗大颗的泪夺眶而出,她跪地将头埋在母亲腿上,连声哭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谁?何姨娘,还是无辜死去的苏妫。

“傻孩子。”何姨娘也哭了,她将女儿脸上的泪珠儿拂去,轻声哄道:“你还不是为了给我寻医才遭罪的,说到底都怨我这死不死活不活的身子。”

寻医?是了,当日见苏妫时,那女孩确实说自己是出来替母亲求医来了。

苏妫恢复了些冷静,她依旧不敢抬头看何姨娘,只是顺着母亲的话道:“是女儿不中用,走的好好地给摔下山,神医没找到,还累得娘因担心我,病更重了。”

何姨娘摩挲着女儿的柔发,轻笑道:“我知道我的女儿一定不会有事,你可是凤子龙孙啊。”

凤子龙孙?

苏妫惊吓地一把推开何姨娘,女孩警惕地看着在烛光下绰约貌美的妇人,她怎么知道我是凤子龙孙的,是苏妫给她托梦了?还是我杀了她女儿的事败露了,她想要把我怎么样。

“七七,你怎么看起来很害怕啊,是娘说错什么了吗?”

苏妫感觉自己袖子里的手在不断冒着冷汗,糟糕,方才激动之下将拐杖扔了,万一这女人拿出个刀子杀自己,连个抵挡的东西都没有。不对呀,何姨娘如果知道真相,她不应该是这种表现。

苏妫咽了口唾沫,她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看着何姨娘,试探着问道:“您方才说我是凤子龙孙,何出此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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