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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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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三迎灶王爷,过小年。腊月二十四,是苏妫的生日。

天还没亮,纪无情就起来了。他瞧了眼炕上熟睡的苏妫和小金子,温柔一笑。

金子是苏妫给孩子起的乳名,因为这小鬼一看见金灿灿的东西,就兴奋地舞着小胳膊要。记得那天给孩子取好乳名后,苏妫红着脸儿看着他笑:以后咱们若有了孩子,无论男女,都要叫银子。

无论金银,只要你喜欢,我也喜欢。

纪无情走出房门一看,呵,好大的雪,厚的都到人脚踝了。纪无情先去柴房,用簸箕揽了些柴炭回屋给苏妫烧炕。北方太冷了,她身子弱,受不得寒。

今天是她二十岁生辰,虽然她说不想过,可总得吃一顿饺子吧。

自从住到桃源村后,纪无情将一切饭食都包了。北方到了冬天就没什么新鲜蔬菜,可地窖藏的土豆却多。纪无情的手极灵巧,简简单单的土豆,他总能做出风味各异的美食来,什么面粘土豆条,土豆炖野鸡肉,酸辣土豆丝,他做的香,她吃的多。

馅儿早都拌好了,是猪肉白菜的。纪无情正准备擀皮儿,谁承想擀面杖忽然被苏妫从背后给夺走。

“你怎么下来了,厨房好冷的,快回上屋去。”纪无情担心苏妫受了凉,寒毒又发作,忙往出推她。

“趁着孩子还没醒,我给你打打下手。”苏妫净了手,自顾自地开始擀皮,她抬头对身边的男人笑道:“我包的饺子不好看,所以我擀皮,你来包,我要吃那种花边边的。”

纪无情想揉揉苏妫的柔发,却发现自己手上尽是面粉,只得吻了吻她的头,柔声笑道:“生辰快乐,小寿星。”

我很快乐。

苏妫很喜欢现在的宁静生活,有时候她都不想走了。一辈子在这儿当个农妇,其实也挺好的。纪大哥心疼她,从不叫她沾手重活,这个小家从最开始的空空荡荡,到后来有了大衣柜,有了手缝起来的厚褥子,还有了满满的温暖。虽然贫苦,却安心。

“纪大哥,我觉得对不起韩度。”苏妫现在心里唯一的疙瘩,就是韩度。

纪无情一笑:“你小叔若是知道你长大了,他只会高兴。”

小叔?是啊,他是我的小叔。当年他忍痛放弃婵姐,强迫自己爱我,娶我,发誓一辈子守着我们有桃树李树的家,甚至替我养我的不语千寒,他对李月华实在是仁至义尽了。李氏的国破家亡,说到底,终究不是他的错。

“我这辈子欠韩度和姐姐的,真不知道该拿什么来还。”苏妫一想起苏婵就忍不住红了眼圈,姐姐现在离开已经有小半年了,都说时间能抚平一切伤痛,可真当想起她的音容笑貌来,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心酸。

纪无情用袖子蹭去苏妫的眼泪,他凑近苏妫,柔声哄道:“我们所有人都没怪你,都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你知道吗?”

“恩。”苏妫将哽咽吞进肚子里,听村里的大娘说,生辰这天可不能哭,不然来年处处都是伤心事。苏妫展颜一笑,专心擀皮,她手下动作极快,擀出的皮均匀且圆。女孩忽然像想起什么似得,也不抬头,直接说道:“纪大哥,马上就过年了。过完年,咱们就去洛阳好不好。”

纪无情没回答,他盯着捏好的花边饺子看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当年我千里迢迢从西域去长安找大哥,可他说我的生母是放荡的胡女,而我根本就不是父亲的儿子,是杂种。他将我赶出府,不管我的死活,我简直和乞丐没什么差别。快要死的时候,是三爷收留了我。”

一听到三爷二字,苏妫简直就像吃了苍蝇般恶心。她扭过身子不看纪无情,因为她知道纪无情的想法。本来当初是要将金子送还给姜之齐,然后一刀两断。可后来出了岔子,谁能想到,她竟然带着孩子安安静静地在这小村子隐居了近半年。这么长时间的悉心的养护,苏妫对小金子已然生出了母子之情,现在是万万割舍不掉这孩子了,更别提将孩子送还给他生父。

“别去不行么。”苏妫嘟着嘴,不情愿道:“每次见那人,总没好事,我不想去。”

“七娘。”纪无情将苏妫的肩掰正,他看着美艳动人的女孩,柔声道:“我想他已经改过自新了,你忘了?那时候他还为你断了一只手呢。就算还他一份人情,咱去瞧瞧他,看他还活着不,行吗?”

那天的血腥,简直历历在目。姜之齐蠕动的断手,不止一次在梦中骚扰苏妫。也罢,就去看看这条毒蛇还活着不。

“好。”苏妫迎上纪无情灼热的目光,轻笑道:“可事先说明了,小金子我绝不还他。”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因为我腊月二十四生日,所以也让苏妫今天过生日,啦啦啦。

今天和表妹们出去浪了,发的有点晚,见谅,见谅

第124章樽山

正月十五过后,纪无情和苏妫才从桃源村启程。在这个小地方虽说住的时间不甚长,但好歹也算个家。

走之前,苏妫收拾了整整一天。家里的好多东西她都想带走,比如那床针脚细密的厚被子,当时她足足缝了七天,手指头不知道被扎破多少次,可和某人一起睡在里面,漫长的冬夜写尽了甜蜜;再比如厨房里的那个小砂锅,某人总会给她炖香浓的补汤,喝一口,简直暖到了脚趾头。

桃源村虽好,终究太过苦寒,苏妫的身子受不了,不适合在这里长待,所以最好还是南下。纪无情做主,将家里的东西全都赠给好心的寡妇房东。苏妫舍不得,嘟着嘴说以后还会回来,干嘛要白送了别人。

纪无情听了这话,揉着苏妫的头温柔一笑,只要你在我身边,哪怕住一座空房子,我都乐意。

明明打春了,可越往北去,天气越不好。

姜之齐被流放到西州的回塔县,镇守回塔县的县令名叫利昭,是一个号称雪狼的酷吏。这利昭手段强硬,作风铁血,其人文武双全,屡次带兵击退犯境的蛮夷之族。据说去岁为减弱归坞族的兵力,坑杀俘虏千余人,一举便震慑住西州边境所有蛮族,自此无人敢再挑衅。

如此人才,朝廷本该重用,可这利昭冷心冷面,对犯在他手里的罪官,实在太过铁面无私了,因此得罪了好些重臣。终于有一日,利昭被弹劾滥用职权以及严刑逼供犯人至死。这利昭平日里从不结交权贵,事到临头竟无一人敢站出来为他说话。

姜铄怜其人才难得,将利昭贬至西州的回塔县做了县令。其实这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利昭明贬实升,整个西州三郡七县的兵权都在他手上。

如此说来,姜铄可谓是用心良苦了,真给他的宝贝儿子寻了好地方。试问那些想要姜之齐命的势力,有谁敢在雪狼利昭的地界冒头?那不是傻呵呵地去撩老虎须么。

本来以为姜之齐在回塔县城里住着,可问了守城的将士,才知道姜之齐在县城一里外的樽山别宫。说是别宫,其实就是在樽山的半山腰开辟了一处小院落,叫了个好听的名儿罢了。

这樽山像倒着的酒樽,所以得了这么个名儿。山背后是深渊,因为山底流淌着不冻河,故而樽山在冬里白雾缭绕,倒像足了神仙之所。

上山只有一条路,山口有重兵把守着。那些将士是从京里来的,所以识得纪无情,倒也没有为难,直接放纪苏二人进山。约莫驾车走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院门口。

院前有石阶,马车进不去院子。纪无情率先跳下车,他掀开帘子叫苏妫下来,谁知苏妫只是逗弄着怀里的孩子,丝毫不理纪无情。

“七娘,下车吧。”纪无情知道苏妫是一眼都不愿意见三爷,只得好言相劝:“都到了门口,咱好歹进去坐一会儿再走吧。”

小金子被苏妫养的肥白可爱,咯咯笑起来眼睛会眯成两弯小月牙,他开始冒牙了,有时吃奶会咬疼苏妫,近来更是会嘟嘟囔囔地学叫娘。

苏妫亲了亲小金子的虎头帽子,她背转过纪无情,淡淡道:“我就在车里等你,你长话短说,确定他还活着就赶紧走。”

细碎的银铃声越来越近,苏妫只感觉胳膊被一只铁一般强硬的大手抓住,她回头一看,是姜之齐!

这个男人瘦了好多,粗布棉袄的襟口沾着好多油污,看来是好长时间未洗过了。他两颊深深地凹陷进去,头发胡乱地挽成一个髻,下巴短而硬的胡渣遍布,倒有一种颓废的帅气。只见姜之齐浑浊的双眼此时带着异样的兴奋,男人嘴唇颤动着,可他还未开口,就被苏妫厌恶地踢开。

“你别碰我。”苏妫使劲地拍刚才被姜之齐抓着的地方,她眼中满是嫌弃之色,低声咕哝道:“人家今儿才换的衣裳,都被你给弄脏了。”

姜之齐骄傲了小半生,何时被一个女人如此羞辱过,更何况这女人曾经还是他身下的贱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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