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饮血（1/2）

沙漠的天空,竟比城镇上还要碧蓝许多，通通透透,如一汪漫无边际的深泉，镶在头顶。

连绵起伏的沙丘,有的如高山壮阔，有的如波浪轻柔，在凌寒面前呈现出一种瑰丽的风光，令人心旷神怡。

两匹骆驼一前一后,离得很近。他在前,她在后。或许是这孤旷的荒漠，足以融化每个人的心。他们没有再冷战，也没有比以前更靠近。真正像两个结伴而行的朋友,平静的往荒漠深处越走越远。

两人已按照赵健指的方位,在沙漠里走了十来日。虽四野茫茫，但燕破岳惯于行兵打仗，咬准北方，倒也没走弯路。

此时正值午后，太阳烈得像要将人的皮肤剥下来。燕破岳取了水囊递给凌寒，凌寒接过正要喝，两人俱是一凛，都听得前方有动静传来。

两人下了骆驼，身形隐在沙丘后。却见一行数十人，踏着黄沙从沙丘后冲出来。那些人面色焦黄、容貌凶悍。个个□着上身，腰间一把长刀。见到两匹载满东西的骆驼，还有容颜姣好的凌寒，都是眼睛一亮，沉默的围了上来。

燕破岳心下雪亮，知道遇到了赵健所说的沙匪。不过十几个宵小，他也没太放在心上，转头叮嘱凌寒站好，拿起刀便迎了上去。

沙匪刀口上求生，俱是凶悍的性子。半点废话不说，扑上来就打。

起初，毫无悬念。

燕破岳甚至未拔刀，便打倒了四五人。他听闻沙匪在荒漠中杀人如麻、恶行累累，故下手毫不留情，每一个都是断筋错骨，一招毙命。

余下的沙匪们这才慌了，转身想跑。可燕破岳哪里肯让，拔出刀纵身跃起，追了上去。

有个沙匪却极为机灵，起先躲在沙丘后不动，见燕破岳朝外面追，拔刀便朝凌寒扑过来。可他没料到自己打错了如意算盘，凌寒连眉都没皱一下，一刀将他砍翻在地。

然而凌寒没想到，骆驼却忽的受惊，一声长嘶，两匹骆驼朝不同的方向撒蹄跑去。

凌寒一愣，瞅准负着十来个水囊的骆驼，拔腿就追。未料刚翻过沙丘，眼看便要追上，忽见骆驼嘶叫一声，身子缓缓开始向下沉！

凌寒心里咯噔一下，只觉脚下一空，流沙便如泄洪般疾疾下坠。

“破岳！”她脑子一空，双掌在沙面一拍，借力想要跃起！未料身子刚往上腾出寸许，流沙复又下旋，似有股重重的力道，将她向下拉！

“寒儿！”沙丘后陡然跃出个高大的身影。

“别过来！是流沙！”凌寒急道，心下惧怕万分，想要提气，流沙却是源源不绝，身子陷得更快！

燕破岳紧贴着沙丘落下，看清她的状况，顿时面色一白。好在他见机极快，立刻取了腰带，系在朔月刀上，长臂一扬，将腰带甩在她面前。

流沙已经淹到凌寒的脖子，慌忙抓住腰带，这才松了口气。燕破岳低喝一声：“起！”绵长的力道大盛，凌寒只觉身子一轻，已然破沙而出，身子堪堪落下。燕破岳长臂一捞，跃起将她接住，紧紧搂在怀里。两人惊魂未定立在沙丘上，对望片刻，俱是无言。

“骆驼跑了！”凌寒忽的想起，急忙喊道。

燕破岳心一沉，举目四顾，可茫茫沙丘，哪里还有骆驼的影子。

“还有水吗？”燕破岳问。

凌寒指了指地上的一个水囊——那是方才燕破岳递给她，掉落在地上的。

只有一个了。

可他们离北梁边境，还有十日以上的路程。他们在沙漠里走了十日，退回去亦是来不及。

燕破岳脸色微变，旋即淡道：“无妨，赵健说沙漠里有绿洲。到那里再补充水源便是。”

三日后。

烈日如火盆，在头顶灼烤。

凌寒完全没有料到，他们会落入这样的境地。

明明前些日子，他们还在赵健的山寨里，看着贺兰人欢声笑语；明明他无情的拒绝了她，她已打定主意，只待完成师父的遗愿，就放弃这段感情。

明明她偷偷的想，除非他道歉，除非他求她原谅，她才会再跟他在一起。

却怎么一步错、步步错。他们竟然陷入荒漠里？别说等到他想通的一天，别说等到她决定留下或离开的一天。

似乎再多一天，他们都等不到了。

凌寒又看了眼昏黄的日头，心想，这下可好了。他是否痛改前非都无所谓了，她是否原谅他也无所谓了。

因为他们极可能要一起死在这里了。

可恨的是，他到死，还不肯承认对她的情意？到死，还念着与小杨的兄弟情，多过对她的爱意吗？

凌寒心头酸涩，舔了舔干涸的唇，强自忍耐不去看燕破岳。燕破岳却察觉了，将她的手一握，从腰间摘下水囊，塞到她手里。

“你也喝。”凌寒不动。

燕破岳点点头，拿起水囊，拔出盖子，喉咙动了动，放下给她。凌寒疑惑的看着他：“你骗我。”

“喝，别废话。”

凌寒接过水囊，微微抿了一小口。

她如何不知，一个水囊，两人喝了三日，还有一小半，怎么可能？他也许根本就没怎么喝。

“咱们能找到绿洲吗？”

他头也不回，答得漫不经心：“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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