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群雄聚义（1/2）

凌寒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屋子里，略一转头，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她心头大定，吃力的抬眸，燕破岳放大的俊脸就在眼前，眸色惊喜而温柔。

“阿燕……”

燕破岳的脸轻贴着她的，低哑的声音如同梦呓：“娘子……”他的声音中有浓浓的叹息。

“到底……”凌寒问。

“别说话，你伤未大好。”燕破岳的目光中有某种沉淀过后的宽和平静，“听我慢慢说。”

他执起她的手，送到唇边，轻轻吻着：“你我被赵健所擒，他拿你威胁我，要我杀了杨尚武。”

“啊……”

“我本不想告诉你。但你曾说过，夫妻同心，不许我再‘大男子主义’，自以为是决定所有事。所以寒儿，我什么也不会瞒着你。三日前，我已杀了杨尚武，救你出来。”

不祥的预感涌上凌寒心头，担忧的问：“那如今……”

“如今我们已在湖苏城外的小镇。”燕破岳道，“放心，赵健没有再为难。”

他想起两日前，自己提了杨尚武人头，到了约定地点，却只有一队亲兵，将凌寒抬出来。

“燕将军，大王说了，不指望你真的供他驱使，那样只怕一不小心就人头落地。今次以夫人胁迫，是为了战事大局，望将军体谅。你落入大王手里而不杀，已报答贺兰城救命之恩。愿燕将军今后远离战事，与夫人和和美美，做一双世外高人。”

当他抱着昏迷的凌寒走在夜色雪地里，知道如今的境况，已比预想的好。之前最坏的打算，是赵健会命他自杀——他是王者，怎会真的留一个随时能杀死自己的人在身边？但赵健竟念及昔日情意，放了他二人。他不怨赵健。战事大局尔虞我诈，愿者服输。赵健对他的确仁至义尽。

可他亦有不能辜负的忠义。

如今，他面前有两条路。一是归隐，虽背负一世骂名为天下不齿，但有寒儿相伴，又何惧天下人鄙夷？只要能与她朝夕相处，想想都觉得心里甜得发涩。

可他若真一走了之，留下的是什么？

他亲手杀祖国大将，重挫大军士气，是为不忠。他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只怕欧阳潇也是难辞其咎，只为不义。他杀了个无辜的人，八十老父抱着尸体痛哭，白发人送黑发人家破人亡，而他竟然逃匿责任，是为不仁。

燕破岳遇事决断从来干脆，这次竟迟迟难以定夺。一条路太好，好得叫他心肝发颤。他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换来跟她的厮守。一条注定是死路，坦坦荡荡无愧于心了无生气的死路，从此再难见她如花笑靥，留她一人在暗夜独自神伤。

这几日来每当他思及此事，总是备受煎熬。然而心中还是逐渐有了清晰的决断，个中隐痛，只能强自忍耐。

“别……丢下我……”凌寒看着他的神色，慌了，轻轻抓住他的手。燕破岳静默片刻，缓缓道：“我不能不去。”

凌寒心头重重一沉：“你……混蛋！”

“我混蛋。”他的声音很柔和，“寒儿，旁人或道我举止轻浮、薄情寡性，可你懂得，燕大哥有所为有所不为，自问坦坦荡荡、无愧于天地。再过两日，白莲教的姐妹就会来照顾你，我也知会了苦堂对你多加照拂。我此去军中领罪，偿命也好，流放也好，皆我应得。”

凌寒眼眶红了：“你是顶天……立地……大丈夫，可要领……罪，也应……我去……”

“胡说，杀杨尚武的是我。别哭。”他轻轻将她抱紧，“今生是我对不住你，此去无论天涯海角、阴阳相隔，我都会念着你。此情……不渝。我意已决，你不要来寻，明白吗？”

凌寒心头剧痛，知他心意已决，即便是自己也撼动不了。一时绝望没顶，束手无策。

如此过了两日，两人绝口不提燕破岳要去自首之事。夜里相拥而眠，白日里，他便搂着凌寒，低低的说话。第二日天没亮，燕破岳轻轻将凌寒睡梦中紧抓自己衣襟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起身到了门外。白莲教十余名弟子矗立门外，恭恭敬敬的喊：“姑爷！”

他点点头：“她托付给你们了。”最后回头望一眼床上虚弱的女子，狠下心肠，提起朔月，头也不回踏入雪地里。

白莲教众们面面相觑，悄无声息的进屋，小心翼翼只待凌寒醒来。

燕破岳离了小镇，徒步走了一日，便到了湖苏城门外。待通传了姓名，城楼士兵大惊失色：“你就是通敌叛国的奸贼燕破岳？”燕破岳苦笑不语——赵健早已昭告天下他投了贺兰。

一个时辰后，燕破岳被绑着押入军营，与他相熟的将士看到他，尽皆失色。五日后，他被押解到太子所在榆次城。太子一五一十拷问了燕破岳，此事牵扯过大，而他亦想把事情闹大，挫一挫怀王锐气，于是写了折子，命人将燕破岳押解上京去了。

身在金陵的欧阳潇得知此事，惊愕难当，只待燕破岳抵达金陵后，亲自过问。而燕破岳被当成囚犯辗转反侧、遭人唾骂，心境平和，无怨亦无悔。只是日日想起凌寒，心头怜惜爱意，难以言表。

凌寒能下床已是十日后，待到伤势大愈，已过了一个月。

这日她起了个大早，便接到金陵白莲教分舵传来的消息，确认燕破岳已被押入了大理寺天牢。

“教主，咱们怎么办？”一名年长的姑姑恭敬问道。

凌寒静默片刻，答道：“他若要脱身，区区囚车怎么阻得住？他决定的事，没人改变得了。”

姑姑叹息：“难道看着姑爷被问斩？”

“不。”凌寒抬眸，神色平静，“我要去金陵。”

姑姑在短暂的惊讶后，露出毅然和佩服神色：“教主英明！”

听着姑姑出门朝数十名教众宣告这个消息，众女子在短暂的沉默中，爆发兴奋的欢呼声。凌寒静静看着窗外茫茫雪色，神色凝重。

做这个决定，她思虑了很久。

燕破岳杀杨尚武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大罗神仙也回天无力。不救燕破岳，他必死。救了，他那样顶天立地的男人，背负骂名苟活一世，只怕比杀了他还难受。

可她不是大英雄，没有家国抱负。她只是个女人，他活着就是最好。救出来之后，他或许郁郁不得志终身背负罪责，可一生还很长，他还有她，将来还会有孩子，人的心境总会变。凌寒想，也许在价值观和梦想被摧毁的时候，她这个现代人，比侠肝义胆的古人更现实，也更容易屈从。

之前他被秘密押送回京，踪迹难寻，实难下手；如今查明人就在金陵大理寺天牢，她不想再等了，不管用什么手段，也要他活。

朝阳初升，新雪消融。金陵的青雀长街还很安静，路面湿滑一片，透着初春的冷意。

十余骑快纷沓而来，在一座大宅子停下。马上俱是白衣女子，说说笑笑进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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