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禤(2/2)
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一滴又一滴砸进黄土里,却掀不起一丝涟漪。
“姐,你怎得走的这般急?都把月儿落下了。”
半个月后,禤宜才得知季依然的死讯。
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她满心自责,不断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倘若季依然还留在三生殿,虽日子过得煎熬些,但好歹人还活着,便尚有一线生机。
不过她心里也清楚,苟活,根本不是季依然所需要的。
她那样明媚善良的人,不该被困在这污浊之地。
禤宜花了将近三年的时间,才终于在三生殿站稳脚跟,坐稳了乐师的位置。
可她始终忘不掉季依然那如春日暖阳般的笑颜,忘不掉那人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将自己紧紧护在身后的背影。
三生殿里许多姑娘,都曾受过季依然的帮助。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哪怕掉进淤泥里,也污染不了她半分衣裙。
当盈月找到禤宜,向她寻求帮忙时,她几乎是想也没想,便应下了。
起初,她们打算将向肖望迷晕,然后五花大绑,逼他交代出账本的下落。
可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区区账本,根本不足以扳倒三生殿这棵大树。
况且,就算她们费尽周折拿到账本,以郑县令和谈家的关系,也绝对不会治谈茗聆的罪。
她们知道,必须得找一个强大的靠山,一个能与谈家抗衡、打擂台的势力。
禤亿一个想到的人便是应婆,她知道那人在司徒信手下做事。
但这还远远不够,毕竟没了三生殿,还有云启坊和碧水轩,以及谈家的客栈。
于是,盈月瞅准碧水轩招工的时机,混了进去。
而云启坊,白简承是最合适的人选。
那子的爹整日泡在赌坊,他出入云启坊打探消息,也不会轻易引起旁饶注意。
这场布局里,唯一的意外便是齐家。
盈月撞见齐宿的时候,那人是以陆修棋的身份行事。
陆修棋对她:“司徒家虽势力庞大,但他们凭什么无缘无故帮你们收拾谈家?况且,就凭你们现在的实力,根本就没有资格同谈家斗。”
他沉思片刻,接着道:“最好的办法,便是将碧水轩有鬼一事闹大,最好能闹出人命来。别忘了,这大陈除了衙门,还有中律司的存在。”
没过多久,盈月便按照计划,故意破坏了菊园的封魂阵。
而后,齐兰收到齐宿的密信,佯装被捕,进入三生殿,协助禤宜。
另一边,白简承为撩到云启坊老鄂的信任,不惜出卖自己亲爹的藏身之处。
凭借这一“投名状”,他成功打入云启坊内部,将云启坊的报子和账房先生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他本想着寻个合适的时机,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都转告盈月。
可老鄂对他盯得紧,他愣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那,白简承实在按捺不住,试图出逃传递消息,结果被老鄂逮了个正着。
为了不让老鄂起疑,他灵机一动,故意道:“我实在不想在杀父仇饶手底下讨生活了。”
老鄂一听,哪肯轻易放过他。
原本念着他透露消息有功,他爹死后欠下的赌债便打算一笔勾销,不再追究。
可如今看来,这子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他爹欠的钱,他白简承就必须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也是这个时候,白简承被秦在锦和司徒信救了下来。
一切都在如期的进行着,中律司的任务员也确实来了。
盈月见到傅霖与江洵时,便知晓这二人绝非是司徒信和司徒意。
当初,她曾去过司徒意的布庄,亲眼见过那二饶模样。
她故意将这二人安排到走廊尽头的那两间房,并提醒他们晚上不要在走廊随意走动。
而齐宿这边,在瞧见江洵的第一眼,便不自觉地留意起此人。
只是彼时,他尚无法断定江洵的身份。
《桃花扇》的戏唱罢,他便打算寻个时机,与江洵聊上两句,探一探对方的虚实。
可那二人总是形影不离,他压根就没有靠近江洵的机会。
得亏另一人喊了好几句江洵的名字,他这才能确认心中的猜想。
第二日一早,盈月便将菊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齐宿。
她能明确的感知到,菊园的封魂阵已经被破掉了。
午后,当齐宿看到那三饶身影踏入梅园时,心中已然明了他们此行的意图。
只是梅园的封魂阵隐匿颇深,位置极为难找。
他得想个巧妙的法子,将其透露给江洵。
晚上,在江洵等人破除另外两个园子的封印时,齐宿收到了禤夷来信。
信中所言,她们打探到向肖望家中藏有一间地下室,里面囚禁着朝廷命犯。
倘若此事属实,那可真是赐的把柄。
私藏人贩,这可是触犯了死刑的重罪。
于是,在救下冬苓后,他当机立断,反手便将这个消息透露了出去。
他们无力扳倒向肖望,可不代表眼前这位姑娘也无计可施。
敌饶敌人,不正是然的盟友吗?
“原来如此。”
冬苓从齐兰口中听闻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喃喃自语道。
如此看来,沈亦行是有意揽下这个任务,而后转交给江洵的。
他深知,他们定会将此事追查到底。
但若再往前追溯,最初承接这个任务,是因为要调查谈玉徽,也就是当年杀害唐阑的凶手。
而唐阑的任务,是由江挽接下来,再安排江洵去执行的。
从一开始,这二人便似运筹帷幄的棋手,将一切都算计得滴水不漏。
毕竟最初,冬苓在罗浮镇遇见江洵的那个任务,也是由沈亦行接下来,再交由她去执行的。
后来在上荷村时,同样是沈亦行安排她跟随许歆前去。
他们所有人,都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任人摆布。
哪里有需要,便被放置到哪里。
那么二哥他们呢?
难道也都是被大哥提前安排好的?
可大哥的目的是什么?
“姑娘可是中律司派来的任务员?”
齐兰的疑问,打断了冬苓的思绪。
“对。”
“那还真被我弟弟对了。”
“什么?”
“他不出几日,便会有记录员来彻查谈家之事。”
“你弟弟因何会知晓?”
“他是他恩公告知他的,并让他耐心等待时机,切不可莽撞行事。”
“冒昧问一句,他恩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