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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9章 徐凤年东海收剑,新武帝收徒三人(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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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生听得迷迷糊糊,不过关于经脉是道路的比喻,不难理解,小声问道:“师父,我这几年也走过好些地方,一般官道都弯弯曲曲,走得不畅快,更别说那些小径了,都比不得只供兵马驱驰的驿路省力。是不是高手们的那个气什么的,就相当走了驿路”

徐凤年欣慰道:“正是如此。郊外道路按律分为路、道、涂、畛、径五级,驿路无疑传递消息最快。不过等你在武道上真正登堂入室,就知道此事无定理。江湖上许多旁门左道,就是在气机流转一事上投机取巧,走了条终南捷径。一品四境界,取自佛家不败金身的金刚境,指玄境则是道教真人的叩指问长生,在我看来,就境界而言,两者并无高下之分,只不过三教外的江湖中人,习惯先有雄浑体魄才能‘生气’,再以厮杀定胜负,后者更占优些。”

师徒二人闲谈之间,第一拨江湖好汉大多见机不妙,已经识趣后撤,其中那个千手观音方百谷深藏暗器无数,甚为托大,不承想才出袖了一枚暗器,就被剥啄一刀刺穿脖子,这名南疆壮汉双手抱着脖子踉踉跄跄走出十几步,才倒地身亡。一个身穿白衣的中年剑客运气更差,遇上了那柄天下十大名刀前列的大霜长刀,转身就跑,仍是被这柄数十年不曾在江湖现世的神兵洞穿了后背,把整颗心脏都给搅烂,扑倒在地,当场死绝。倒是那个墨渍剑周穆,是仅剩一个能与飞剑榆荚抗衡的用剑好手,不过仅是均势而已。

王生纳闷道:“师父,怎的高手如此不值钱了一个个就跟徒弟用几两银子买来的那本伪劣秘笈差不多。是师父你太厉害了吗”

徐凤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王仙芝曾经说过就算武评十人里的九人联手,他也有把握拼着一死,杀绝全部九人。这既是王仙芝身为天下第一人的自信,也是以一人之力与世为敌该有的气概。”

王生一脸神往道:“师父,徒儿崇拜的拳法宗师林鸦,也是王老神仙的徒弟呢。”

徐凤年嗯了一声。

城头上不知谁喊了一句:“咱们联手,一起宰了那小子,谁能得手,谁就拿走大头!就不信咱们几百号人,还宰不掉一个!”

很快就有人煽风点火地附和:“对,喊上城里的朋友,几百上千人,人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那家伙!”

王生怒气冲冲道:“师父,这些人也太不要脸皮了!”

徐凤年笑了笑,站起身,竖起紫檀剑匣,一手按在匣上,一手高高举起,沉声道:“请。”

羊皮裘那般五百年才一出的风流人物,人死之后,谁会在乎那断为两截的木马牛

那么曾经握于姜白石之手的剥啄,剑冢两代剑冠的认真、放心

江湖忘了。

徐凤年偏偏就要让江湖重新记住它们!

“请”字之后。

匣中九剑率先冲匣而出,在徐凤年身前空中一线排开。

先前奔着武帝城头远去的兵器回转,车厢内和马车四周的兵器则同时绽放出各自的光彩。

四百一十八柄兵器,四百一十八道罡气。

气冲斗牛。

天地为之动容。

四百多兵器依次一字排开。

在徐凤年身前和武帝城之外。

有一线潮。

谁能近身

武帝城再无一人胆敢出城,徐凤年也没有得寸进尺,多次手指微曲,牵引几柄兵器当空掠去,像那柄榆荚剑就钉入墨渍剑周穆身前几尺地面,大枪龙绕梁则斜插在一名用枪高手身前,一柄名“纤腰”的赤红短刀掠去了城头,落入一名刀客手中。零零散散,十几柄利器都有了新主人。这十几人在短暂震惊之后,无一例外都对城外徐凤年抱拳作揖,以示感激。这并非仅是欣喜于徐凤年的赠物,更是有着一种知遇之恩。在众人之中,又以一名籍籍无名的消瘦少年最为瞩目,他竟得手了那柄归鞘的大霜长刀!被赠刀之后,少年一时掌控不住活物一般的沉重名刀,被刀拖着走了几十步,然后一屁股跌坐在地,这才抱紧了霜刀,咧嘴傻笑。旁人没谁笑得出来,少年生在城内,他爹娘是一双退隐江湖的顶尖杀手,前些年死在了一场不知仇家的血腥袭杀中。少年肩头扛刀跑出城,对着那个视满城高手如无物的家伙,说以后跟着神仙你混了,只要肯教他练刀,他吕云长就愿意卖命。

徐凤年要了三辆宽敞马车载物,其中一名蛰伏武帝城多年的拂水房老谍子,浮出水面,驾驶第一辆马车,驾车时老泪,怎么都止不住。吕云长自幼就在武帝城跟三教九流厮混,万事精通,负责第二辆车,马马虎虎学会了驾车的徒弟王生殿后,徐凤年坐在她身边,继续跟她说些有关习武的入门要事。除了马车,年迈谍子还要额外照看六匹骏马,缘于马车载重超乎想象,需要时常换马。

四人三车十二马,加上那四百余柄兵器,就这样优哉游哉驶出东海,然后沿着京畿屏藩的南部边缘地带,绕出一个似有似无的小弧度。队伍行至弧顶位置时,徐凤年站在一座孤城关隘附近的山头上,看了许久的南方风景。

王生和吕云长两个同龄人一直不太对路,王生看不惯吕云长的嬉皮笑脸,在她师父面前也没个正行,吕云长则不喜欢这壮实“少年”的迂腐,两人针尖对麦芒,只要碰头就要斗嘴斗法个不停。不过吕云长最怕的不是那位赐刀的神仙人物,在聪慧少年看来既然是陆地神仙的高手,自然不会跟他计较什么。但是那个总喜欢跟马说悄悄话的老家伙,性子油滑的吕云长反而怕得要死,很简单,老人是武帝城内极有权势的大人物,传言睡觉都是睡在金山银山里头,甚至连于新郎都跟这位绰号“卖油翁”的刘姓老头子借过银子。

当徐凤年站在地势最高处南望之时,不远处王生除了腰间佩有那柄木剑之外,还背了那只紫檀剑匣,更有用绳子歪歪斜斜捆绑了四柄城头剑,分别是蠹鱼细剑、旧北汉儒圣曹野亲自铸造的三寸剑“茱萸”、道门散仙黄慈山的符剑“野鹤”,以及曾经刺穿过东越皇帝腹部的长剑“衔珠”。剑气凛然森寒,沁入肌肤,冻得王生嘴唇青紫。师父没说为何要她遭这份罪,只是告诉她每过半旬就要多背一柄剑。相较之下,吕云长就太轻松惬意了,整天扛着那把大霜长刀臭显摆,跟娶了个水灵媳妇似的,睡觉也要搂在怀里,此刻凑到了王生身边,少年浸染了许多江湖习气,也晓得在宗门里讲究按资排辈,他虽然跟王生有些犯冲,可到底不想跟这个神仙的徒弟关系太僵。

吕云长低声问道:“王木头,咱们师父在看什么呢”

王生嘴唇紧紧抿起,只是凝望着师父的侧影,不愿意搭理身边的少年。

吕云长习惯了被这只榆木疙瘩漠视,孜孜不倦问道:“你晓得先前那个上了岁数的青衫剑客是谁不我告诉你,身份可了不得,叫柴青山,是东越剑池的老剑仙,广陵道头一号的高手,给赵毅当过客卿,剑池宗主宋念卿都得喊他一声师叔,要不然咱们师父会交还给他包括陌生草在内四柄剑当然,不是说咱们师父怕了他柴青山,这便是江湖好汉之间的人情学问了,王木头,你学着点……”

王生终于忍不住转头瞪眼道:“别一口一个‘咱们师父’,我师父从没认你做徒弟!”

吕云长伸手拍了拍“大霜”的刀鞘,嘿嘿道:“摸着良心说话,上哪儿去找我这么有天赋的弟子。瞅瞅你,背了那么多把剑,加一起也没我这把刀有名气。”

王生干脆不跟他废话。

姓刘的老谍子大概是跟马唠叨够了,走到两个孩子身边,蹲下身,抓起一把土捏在手心,嗅了嗅。

一物降一物,吕云长顿时噤若寒蝉,自己主动把嘴巴缝上。

王生对这个沉默寡言的老前辈怕倒是不怕,可也生不起亲近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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