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小宴（2/2）
在这份绢质地图的背面，详细地画着天狗们绘制的地底世界。
只要将布绢置于灯光之下，正面和背面的图案便会按比例重叠在一起，标注起地面下出现的一切。
只不过......
这里并不同于地面之上容易勘探，地图上的很多地方都没有完成勘探，画着黑色且巨大的叉。少年只能随着洞穴的弯弯曲曲，依稀地看到一块巨大的平面。
杨栉仔细地将那里的路与现在的路线所比对——
不一会，他便察觉到赤蛮奇的这条路线要快上许多，而且也更加方便，但就是不知道前路是否危险。
“有些冒险，不过值得一试。”
他将地图收好，不动声色地端起一旁的酒杯。
赤蛮奇轻轻一笑，继续说道：
“至少比地上好吧？在上面耽搁越久，就越容易失去控制。下面对人类来说虽然也很危险，但真的要好上很多。”
......
......
......
灯火阑珊。
杯中盈满的酒液晶莹剔透，随着时间一点点地减少。
“......我已经不是庭师了，幽幽子大人好可恶！但人家就是恨不起来......”
少女抱怨着，米斯琪则在一旁安静地倾听。
这是她的小摊位，她也听到过越来越多的故事。
妖梦握着一扎生啤，脸上晕满醉意——她的半灵也是如此，在空中摇摇晃晃地打着旋涡，从漂亮的白色变成一团微醺的粉红。
貌似很久很久都没有感受过酒的味道了。
今天......必须过过瘾！
她这么想着。
“而且来到地面上之后，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不知为何，她看向桌另一边的杨栉，稍稍鼓了鼓嘴。人生到此的百年光阴，她就从未出现过这种窘态。
红魔馆里的第一夜，她至今都未曾放下。
“小铃，老板娘，你们能理解吗？还有...还有小恶魔，你能理解吗...那个家伙......”
妖梦趴在桌上呢喃，她的眼神在醉意中迷离。望着空空如也的玻璃杯，她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捶起木板。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空落落的。
带着带着不安的心跳，令人烦躁。
一种没有由来的生气促使她提起刀，将鞘与剑重重地拍在了柜台之上：
“老板娘，我还要！再上一些酒！”
“好啦好啦，冷静哦......”
“我冷静不了嘛！”
妖梦故作强硬，但语气却是稍稍软下了些许。见状，米斯琪无奈笑了一下，收去众人柜面剩下的餐盘。
将盘子放在后厨后，米思琪本想回去从冰箱里取酒。但最终，她还是停下了脚步，对妖梦微微歪了歪头：
“你喝太多了，妖梦小姐。”
“没有！绝对没有！米斯琪～求求了～”
她歪歪扭扭地坐起身，揉捏自己的半灵——过了一会，却又蜷缩在自己的凳子上，撒娇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可爱小白猫。
空气中的酒香很好闻，半灵少女轻轻地趴在桌子上，眼睛迷离地看着木板上刻蚀的岁月。
“嘿嘿。”
她可爱地笑了，轻轻用手指摩挲着划痕。
妖梦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她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扯了扯米斯蒂娅的围裙。
“一点点就好。”
“别这样，妖梦......”
夜雀妖怪的脸红了红——看着对方一脸可爱地哀求，亲切地喊着自己的名称......
小小的夜雀感觉自己都快沦陷了。
妖梦是常客——但她酒品总是显得有些奇怪。
有时候，她喝完酒后会拿着剑去外面乱砍。
其他时间里，她会一直抱怨，或着不断地述说心里的苦闷。
但很少会这样。
很安静。
同时，像小猫一样抱着信任的人。
可以是身边的小铃、也可以是面前的米斯蒂娅。
就像现在。
小铃苦恼地看着缩在自己怀中的“剑客”，她安静地抱着人家，眼神中尽是善意和无奈。看到这里，小恶魔她轻轻地摇了摇杨栉的肩头，示意了一下已经快要睡着了的妖梦。
栉顺着视线看了过去。“雀酒屋”里的其他人，也都安静地看着她可爱的睡颜。
“她很少这样呢。”
米斯琪微微一笑。
“我真的没醉啦。好暖和......”
半灵少女抱着身旁的小铃，她微微睁眼——但她没有放开自己的手。
妖梦只是端详着小铃，看到因之前的冒险而破损的和服，泪光似乎在想法中划过脸颊：
“对不起哦......是我不好。”
酒精的作用似乎醒了半分。
她拿起身旁自己的锈刀，忽然递到小铃身边，铺在读书少女那柔软的膝盖上：
“我之前说去到妖怪山我就离开......我改主意了。”
周围人的话音于此刻慢慢安静。空气中，只有妖梦那微弱可爱的呢喃，断断续续：
“我要保护你，送你到你想去的地方——反正我都不是庭师了，就让我任性一回吧。”
她继续如小猫那般蜷缩着。
“还要教你练剑...教你好多好多，免得你后面会被那登徒子欺负......”
栉无奈地抚住自己的额头：
“不是，妖梦。我在你心里真就是这种样子吗？”
“要你管，不准你说话！”
妖梦在小铃的怀抱中抬起脑袋，轻轻地亮了亮自己嘴里的小虎牙：
“我咬你哦！”
“......”
少年只好摇摇头，他与身旁的赤蛮奇互相碰杯——却发现杯中已经所剩无几。妖怪少女见状，狡黠地拿起身旁的瓶子。刚刚那三两下来，六瓶苏打啤酒几乎全都见了底。
杨栉依旧稍稍有些意识，他摆了摆手，示意了一下已经略有醉态的身边人。
他再看了看已经完全醉掉了的妖梦......
“不喝了。老板娘，把酒撤了吧，谢谢。”
但稍有意识，不代表他并没有醉：
“因为小迷糊会生气......”
“我不生气的话，你就继续是吧？”
小恶魔鼓了鼓嘴：
“今天我很不开心哦，你总是能在外面冒出其他朋友——而且我都不知道。”
不开心吗？
其实也没有啦。
相反，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大家一起喝酒聊天，栉也自始至终都很有原则，包括现在。
虽然自己已经对外表达了态度——她与这位少年是互相喜欢。
但身为一名单纯天真的少女，她也还是有着小小的私心。
“真的吗......我下次不会了。”
栉捂着发晕的脑袋，他把放在身旁的啤酒推开。
“也不是要你这样啦。”
小恶魔无奈地拍了拍栉的肩头。就这样，她看着栉撑着意识慢慢睡去——趴在桌面上。
不知为何，绯发少女脸红着，将栉稍稍往自己怀里揽了一下。
看着身边发生的一切，赤蛮奇轻轻摇晃着自己的酒杯。
如果不是鲵呑亭的“鬼王之酒”，她似乎就永远不会喝醉。在妖怪当中，她的实力不强，但赤蛮奇总有一种来自“小地头蛇”那般的气息。
奇怪的感觉。
面对一些常人所不了解的事物，她好像什么都会，什么都懂：
“你放心，这家伙我是当朋友看的——或者说是兄弟？反正都差不多。”
“诶？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了看怀中的杨栉，再结合到妖怪少女所说的话，小恶魔的脸微微一红。
三位依旧清醒着的人，看着两个晕乎乎睡去的家伙——妖梦是一直故意地喝到满足；杨栉则是一直帮某人顶酒，单纯没有酒量的他，被直接灌醉了......
赤蛮奇轻轻一笑，意味深长地眯着眼睛，就那样看着略有醉态的两人：
“小恶魔，你的性格和名字一点都不像呢，像天使一样。”
小恶魔似乎没有听见，她轻轻抚着怀中人的头发，那位少年看起来永远都在奔波劳累——今天，他终于得以好好休息。这段时间，大家都很辛苦。
......喝醉了吗？
这样也不差。
“小天使？”
“......嗯？我叫小恶魔！”
“你要把他拴牢了哦，要强势一些。”
扑通——
少女的小心脏猛然跳了一下。
怎么回答？
......我会的？
不对不对。
......才不会那样做？
更不对了......
她似乎很想反驳些什么。
少女只是感受着怀中的他，轻轻地回应了一声：
“......好。”
绯红漫过身躯，无言的爱就如杯中的微醺，缓缓地流入两人的心里——即使他听不见，却也能感受到周围的气息。
下意识地，他轻轻地抓紧了手中的怀抱——
就像孤独过后，久违的温暖与爱。
......
......
......
“客人也喝了很多哦，不能再喝了。”
小铃指了指杯中的橙子味液体：
“这个...是果汁吧？没问题的。”
“这是高烈度的鸡尾酒......而且是你专门点的。”
米斯蒂娅无奈地笑了笑。
“诶？！我...我不知道啊。”
“已经四杯了。”
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脑海，只是稍稍有些晕眩。
她看向因为醉意而有些安静的众人——少女抬起杯子，仔细地看着里面的冰块和酒液。小铃放下了杯子，神情略微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