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黄泉案卷（2/2）

御史府的青石阶上，秦牧看见昨日行刑的鬼卒正跪在阶前。巡按御史高坐堂上，玄色官服上的北斗七星泛着冷光。案头摆放着十二道金牌，每道金牌上都刻着不同的罪名。

&#34；说吧，是谁指使你们篡改生死簿？&#34；御史的镇纸重重拍下，震得秦牧伤口迸裂。他看见镇纸上刻着的&#34；正大光明&#34；四字，其中&#34；光&#34；字的最后一笔竟是一道未干的血痕。

鬼卒磕头如捣蒜：&#34；小的只是奉命行事......三百年前判官大人收了江家十万两黄金，要让江雪姑娘的未婚夫婿......&#34；

&#34；够了！&#34；御史突然厉喝，&#34；将证人押入冰牢候审。&#34；他转头看向秦牧，眼神复杂，&#34；本官已查明，你确实是被枉死之人。&#34；

秦牧正要开口，殿外突然传来喧哗。二十名金甲鬼卫撞开殿门，阎罗王的令牌在月光下泛着血光。为首的鬼卫雁翎刀上缠着红线，秦牧认出那正是江雪缝魂时用过的材料。

&#34；巡按御史目无尊上，私审朝廷命官！&#34；鬼卫抽出雁翎刀，刀锋划破空气时发出鬼泣般的尖啸，&#34；阎罗王有令，即刻收押秦牧！&#34；

秦牧被按倒在地时，瞥见御史袖中滑落半卷文书。泛黄的纸页上，&#34；江雪&#34；二字被朱砂圈住，旁边批注着：&#34；庚辰年三月初九，借雷劫勾魂。&#34；字迹与生死簿上判官的笔迹如出一辙。

秦牧在轮回道前醒来时，发现自己变回了二十岁的模样。忘川水在脚下流淌，奈何桥的另一端，江雪正捧着孟婆汤犹豫不决。汤碗边缘刻着密密麻麻的往生咒，其中&#34；忘&#34；字被刻意凿去。

&#34；喝了它。&#34；孟婆的汤勺敲着碗沿，秦牧注意到她的指甲缝里嵌着凝固的血渍，&#34；来世投个好胎。&#34；

江雪摇头，眼中倒映着秦牧的影子：&#34；我要等他。&#34；她的发间簪着一朵白色曼陀罗，花瓣上凝结着露珠般的泪滴。

孟婆冷笑：&#34；三百年前你就该入轮回，偏要在三生石上刻什么情诗。如今他来了，你倒矫情起来？&#34；她挥动汤勺，碗中汤汁突然化作血色锁链缠住江雪双足。

秦牧正要上前，轮回道突然剧烈震动。阎罗王带着鬼卫从天而降，手中生死簿无风自动。他的官服上绣着的阎罗印此刻竟变成了雷神的图腾。

&#34；秦牧，你阳寿已尽，为何滞留地府？&#34；阎罗王翻开生死簿，秦牧看见自己的名字被划到了畜生道，旁边批注着&#34；不忠不孝，转世为犬&#34；。

&#34；生死簿被人篡改！&#34；秦牧指着阎罗王，&#34；三百年前江雪本该投身富贵人家，却被你们生生困在这里！&#34；

阎罗王突然大笑，笑声震得忘川水掀起巨浪：&#34；你以为篡改生死簿是为了黄金？错！是为了让江雪的魂魄成为引雷器！&#34；

秦牧瞳孔骤缩：&#34；引雷器？&#34；

&#34；不错。&#34；阎罗王翻开生死簿，&#34；每道天雷都需用至情至性之人的魂魄淬炼。三百年前江雪自缢时，她的执念正好......&#34；

话音未落，一道惊雷劈开黄泉路。秦牧看见江雪的魂魄被雷火包裹，渐渐化作半透明的晶体。而阎罗王的身影在雷光中扭曲，竟变成了当初那个朱笔判官！

&#34；原来你才是幕后黑手！&#34；秦牧怒吼着扑向生死簿。他的指尖触碰到纸面时，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字——全是被篡改的无辜者姓名。

判官挥动朱笔，将秦牧的名字划向畜生道：&#34；下辈子做条狗吧！&#34；

千钧一发之际，巡按御史持剑劈开雷网：&#34；秦牧接住！&#34；

双鱼玉佩在空中碎裂，露出藏在其中的半滴精血。秦牧的记忆瞬间复苏——他本是天界文曲星，因触犯天条被贬下凡。江雪则是他的护法仙娥，为救他自愿坠入轮回。

&#34；九娘！&#34；秦牧大喊着抱住即将魂飞魄散的江雪。她的魂魄在他怀中逐渐凝实，露出额间未被孟婆汤洗掉的朱砂痣。

雷火中，秦牧的仙骨开始复苏。他咬破指尖，在生死簿上写下新的命格：&#34；江雪，戊寅年十月初七卯时生，寿享百岁，子孙满堂。秦牧，己卯年二月初四辰时生，永镇雷部，护佑苍生。&#34；

判官发出凄厉的惨叫，被天雷轰成齑粉。阎罗王化作黑雾逃窜时，秦牧看见他的真面目——竟是天庭雷神！雷神的战锤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往生咒，每道咒语对应一个被天雷劈死的冤魂。

三日后，天庭凌霄宝殿。

秦牧跪在丹墀下，看着玉帝手中的生死簿。江雪的魂魄被封在琉璃瓶中，正散发着微弱的荧光。瓶身上缠绕着月老的红线，秦牧认出那正是江雪缝魂时用的材料。

&#34；秦牧，你可知罪？&#34；玉帝的声音如洪钟，&#34；私改生死簿，击杀地府要员，该当何罪？&#34；

秦牧叩首：&#34；微臣愿以千年修为，换江雪轮回转世。&#34；他的发间已出现银丝，那是透支仙力的征兆。

&#34；好个至情至性！&#34；玉帝拂袖而起，&#34；你二人本是天命之缘，却因雷神私怨遭此劫难。即日起，秦牧官复原职，江雪......&#34；

&#34；等等！&#34；秦牧突然抬头，&#34；微臣还有一事相求。&#34；他取出染血的生死簿，&#34；地府腐败已久，生死簿被篡改无数次。请陛下准许微臣重审黄泉案卷，还天下亡魂公道。&#34；

玉帝沉吟片刻，将尚方宝剑掷在秦牧面前：&#34；准奏。三日后，朕要看到新的生死簿。&#34；宝剑落地时，剑身上浮现出历代文曲星的印记，最后定格在秦牧的官印上。

秦牧走出南天门时，怀里的琉璃瓶突然发烫。江雪的声音从瓶中传来：&#34；文曲星君，你可还记得三百年前那首未写完的《鹧鸪天》？&#34；

秦牧望着下界的滚滚红尘，轻笑：&#34；待我整理完黄泉案卷，定与你共赴人间，续写那阙《鹧鸪天》。&#34；他的指尖划过琉璃瓶，瓶身浮现出半阙残词：

&#34；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34；

忘川河畔，三生石上的字迹正在重新排列。秦牧和江雪的名字旁，浮现出新的批注：

&#34；情之一字，上可撼天，下可动地。生死簿易改，此心永难移。&#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