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难营艰险(2/2)
李难民举着火把挤进人群,跳动的火光把孩子们写在黑板上的“寸”字拉得老长老长。
当萧云举起巴掌大的单兵通讯器时,某个抱着婴儿的妇人突然抽泣起来——她丈夫上月就是被鬼子的电话线绊倒后死的。
“都听着!”牟勇突然用枪托砸响弹药箱,惊得梁上的麻雀扑棱棱乱飞。
这个总把平安符拴在机枪上的汉子,此刻却像抚摸情人般摩挲着激光绊雷的弧形外壳:“二组去西坡埋‘萤火虫’,记住每个绊线要绑三根马尾巴毛!”
月光突然暗了三分。
萧云抬头望着掠过云层的鸦群,耳畔似乎又响起穿越前防空警报的嗡嗡声。
当孙医生哆哆嗦嗦地给伤员注射镇痛剂时,他正用战术匕首在夯土墙上刻着等高线——那些德制夜视仪的充电接口,需要接在改造过的手摇发电机上。
“萧长官!”高瘸子的声音混在金属碰撞声里格外刺耳。
这个总缩在墙角的跛脚汉子,此刻正用圣经压着半张发黄的宣纸:“俺们挖地窖挖出个古墓,您看这青砖……”
萧云接过图纸的手指突然僵住。
宣纸上潦草的日军番号旁,分明画着九二式步兵炮的射界图。
当他抬眼时,正撞见高瘸子缩进阴影的瞬间——那人跛脚踩过的泥地上,半个带菊花纹的鞋印正在月光下缓缓变干。
子时的梆子声惊醒了柳树林里的猫头鹰。
牟勇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那道蜈蚣似的刀疤:“三组的小崽子们!把去年缴的辣椒面都给我装进铁皮桶!”他说话时,手指正灵巧地将激光指示器绑在弩箭上,活像个摆弄烟花爆竹的顽童。
萧云望着沙盘上跳动的烛影,突然想起穿越前在军事论坛和人争论游击战术的深夜。
当牟勇把改装过的捕兽夹卡在机枪支架上时,那些用弹壳改造的风铃正在蓄水池上空叮当作响——这是他们约定的预警装置。
第一声爆炸撕开夜幕时,萧云正给夜视仪更换电池。
加藤联队的迫击炮炸起的水雾淋湿了激光绊雷的传感器,却在下一秒被突然变亮的激光束刺瞎了观测手。
某个猫着腰前进的日军曹长突然僵在原地——他的钢盔反光触发了三组交叉的死亡射线。
“就是现在!”牟勇的吼声震得医疗所的蒸馏罐嗡嗡作响。
三十七个射击孔同时喷出火舌,但真正让日军陷入混乱的,是突然从地道钻出来的孩子们——他们抱着裹红布的扫帚在硝烟中乱窜,活像一群点燃的鞭炮。
加藤少尉的军刀砍了个空时,萧云正用热成像仪锁定九二式步兵炮的装填手。
当第一枚反坦克雷在履带下炸开时,某个缩在战壕里的难民突然尖叫着扯开铁皮桶——漫天飞舞的辣椒面混着生石灰,在探照灯下化作呛人的白色旋风。
“八嘎!”加藤的咆哮被爆炸声撕成碎片。
他绝不会想到,那个抱着圣经发抖的跛子正用铅笔在经文间隙标注机枪点的坐标;更不会料到,看似慌乱的医疗所里,孙医生正用现代止血钳夹着日式手雷的保险栓。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稠。
当最后一个鬼子掉进布满竹签的陷坑时,识字班的黑板正被弹片打得木屑乱飞。
李难民突然扑向歪斜的“寸”字,用后背挡住飞溅的碎石——这个动作让他棉袄里的识字本滑落在地,泛黄的纸页上歪歪扭扭地写满了“家”“国”。
硝烟散尽时,萧云发现自己的勃朗宁枪管还在发烫。
牟勇正用刺刀挑开日军尸体的口袋,突然嗤笑出声——那个被辣椒面呛死的军曹怀里,竟藏着绣着樱花的绢帕。
“伤亡统计。”萧云的声音惊醒了趴在弹药箱上打盹的孙医生。
医疗所里弥漫着磺胺粉与腐肉交织的怪味,某个截肢的伤员正用牙咬着染血的识字课本。
月光再次爬上了望塔时,高瘸子的圣经正摊开在弹药箱上。
萧云望着扉页那幅承重结构图,突然想起签到空间里那台未启封的x光机——当医学知识超越时代太多,连善意都会显得可疑。
“老萧!”牟勇的呼唤混着金属碰撞声从地窖传来,“你来看这个!”他手里举着的青砖上,赫然印着明朝卫所的徽记。
但当萧云抚摸砖缝里的苔藓时,指尖却触到了某种合成纤维的碎屑——那分明是现代防弹衣的材质。
晨雾笼罩新栽的柳树时,加藤联队的残部正在二十里外重组。
萧云望着沙盘上新增的弹坑,突然听见签到空间的提示音——这次解锁的,竟是微型无人机组装手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