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对弈(2/2)
赤羽忙问道:“那经过你的探查,白元有几分实几分虚呢?”
石三不急着回答,却转向水生问道:“你以为白元有几分实、几分虚呢?”
水生受宠若惊,支支吾吾地道:“我以为它最多三成实、七成虚!”
石三又追问道:“为何下此定论?”水生更是期期艾艾答不上来,直至将脸色涨得通红,生怕说的不对,遭师兄笑话、受师父责备。然而石三却笑了笑,说道:“在我看来,他们是九分虚、一分实。白元上下,主战者仅有三人,白崇一、白楸以及白无双,余者皆是各怀心思,厌战情绪写在脸上。既然战是必然,而参战者又毫无战意,那注定是要吃败仗的。好战的三人中,白崇一虽是一代豪杰,却是雄伟不足,眼光不定,行事畏畏缩缩,观之不似人君!至于白无双,则完全是一腔热血,不羁胸中愤懑,早晚要死在‘冒失’二字之下。二长老白楸,是个无惧无畏、公正无私的完人。然而,其短处也正在于此,柔劲不足,弓而易折,或许他要死于白崇一之手,即便不死,也难得他的信任。这样一一看下来,白元之志已是萎靡不振,全靠白崇一一人苦苦支撑。所谓谋,乃治世之道。与白崇一这些年交往下来,足可见他的目光之短浅、心胸之狭隘、少谋而独断,仅此一点,便足以致命,再加之上下异心、左右不聚,气便平白泄掉了。在谋上,我们更胜一筹。兵是新党唯一的掣肘。白元将帅数十,弟子数万,兵甲无数,况且,借其声名、财力,想要招兵买马是不难的。但,也不至妄自菲薄,须明白,如今的新党也并非不堪一击,反而尽是精锐,足可以一当十。况且如今已坐拥两个化境高手,虽远不及白崇一,却也不输几位长老及他们所列的波月阵。”
众人有些吃惊地看着石三,半晌才缓过神来,忙问道:“你突破了瓶颈吗?”见他点头,众人皆是惊喜异常,清风几乎要跳起三尺高,上前拉着起石三的手来,高声问道:“师叔果真大成了?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师父这般勤勉尚不能触及瓶颈,没想到你第一个修至化境。”
赤羽等人也围拢上来,一个个向他道贺。石三道:“我正要同你们分享心得。当初白泽尊者向我们体内输入的那道真气,想是与黎民百姓有关,一旦与他们走得近了,或是被他们拥戴,那道真气便会窜进血脉,催动得真气充盈,一旦机缘到了,便可清晰感知到一层薄膜,越是修炼它便越是清晰,及至可以触及。再运气冲关,若能冲过去便得大成,若冲不过,便是功败垂成。从触及瓶颈到冲破大关,我足足尝试了上百次,还是靠着那道真气才最终得成。若要说什么经验,总结起来就八个字‘多动善念,但行好事’。”
周毋庸点点头道:“难怪每每与百姓相对时,那道真气便冲进血脉里,似脱缰的野马,起初不敢放松警惕,后来见它并没什么伤害,也便由它去了。看来它刚劲有力是有原因的,只可惜我还未达到瓶颈,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受。”又问赤羽道:“你触及瓶颈了吗?”
赤羽摇摇头,笑着说道:“你以为我像他那样,天赋高、路子对、修行用心,活像个拼命三郎。以我目前的情形,想要突破瓶颈,简直痴心妄想。”
石三安慰道:“也不必气馁,只要勤加修炼,必定能够有所成就的。我们再说如何防御白崇一的攻势。”
周毋庸道:“既然你也修至化境,我们的光景便好些,至少能够招架一阵。我以为还是要将灵儿召回来,防备白崇一亲至,有你两个倒也不至于一败涂地。”
赤羽道:“我以为要先算清楚敌我双方的总账才能有的放矢。从以往的交手中可以看出,白崇一的修为已经达到高深莫测的地步,能一人独战黑刹三大行者而部落下风,又能轻松击伤灵儿,所以,只他自己便足以让我们头疼。此外,白元宗门中还有几个实力不弱的长老,或者说长老院更合适。排在首位的自然是白魅,她做白玉使多年,深受白泽、无相尊者点拨,单论修为就不在你我之下,更有胜邪古剑,座下弟子无数,若列成波月阵,即便是你和白灵儿也要不遑多让。其次便是白楸。他晋级虽晚,却深得白崇一器重,将当年东山上栽培的弟子一大半都拨到他的麾下,因此,也是个很难对付的敌手。排在第三位的当属白榆。此人颇有心机,屡次死里逃生,并非全靠运气,也是有些实力的。好在他本人修为不高,又断了一臂,若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必然能够速胜。再往下依次是七长老青术、九长老白蕙、六长老白无双、三长老白杉、八长老白无源、代五长老白槿。这些人由我们其中一个便足以招架住。此外,在二十多位堂主中也有几个颇有些修为的,比如山艮堂堂主千飞羽、雷震堂堂主百里敬、金石堂堂主琅玕子、乾元堂堂主本初等,这些人虽久居堂主之位,但其修为却并不弱于白杉、白槿之流,更在白无双、白无源之上,好在座下弟子成色不足,不能成什么气候,然而却是前面几位长老极好的替补,即便长老阵亡了,白崇一也不必担心无人可用,这便是千年大派的雄厚积淀。”
周毋庸点点头道:“这样算来我们确实要单薄许多,且这单薄是真的单薄,一没有能与白崇一匹敌的强者,二没有与其座下长老、堂主及弟子相抗衡的实力,三没有像样的阵法,在波月阵这种大阵之前更是捉襟见肘,处处被动。若是正面相抗,甚至难有一战之力。石三、白灵儿拼尽全力也仅能拖住白崇一片刻,赤羽、叶一剑、惠灵公、石丫、清风、清远等人在媃儿的帮衬下,与他们几大强者倒还能相抗一阵,其余的便不好对付了。所以,无论怎样算,新党也只是能抵挡片刻,要想从中得利乃至全面取胜,简直是天方夜谭。”
清风道:“大不了还像打黑刹时,不以地缘为限,打一处转换一个战场,察燕如此之大,山势崎岖,总能寻一些藏身之地。”
周毋庸道:“今时不同往日。那黑刹在察燕毕竟是外来之敌,游击之术才有极佳的效果,白元与之不同,它在察燕经营日久,有些事走在我们之前,也有相当的经验,因此,游击术对他未必有效。”
清远道:“我族人在察燕这片大地也足有千万年了,为何最终投了新党而与白元为敌,并非是偶然之故。”瞥了瞥周毋庸,继续说道:“当年,若我遇见的是白元宗门弟子,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又怎会有后面的事。”笑了笑又说道:“你看我这副模样,是哪个门派能够容忍下的呢?足可见新党的心胸是如何宽广,又是如何的慈悲心肠,这也是为何无论朱厌、乘黄等不世出的上古神兽,还是白无相、白泽等开天辟地的尊者,都偏向于新党,况且他二位还是白元的始祖,难道他们都是眼拙吗?因此,我以为倒不必为前程担忧,之所以能够在大浪淘沙的艰难困境中淘沥出来,定然是有重任在身,往后不论经历什么,也只是难在一时罢了,不必过多地惆怅。”
石三点点头道:“接着赤羽大哥和毋庸师兄所说的,我这里有一盆冷水和一口热汤与诸位分享。二位师兄将白元、新党的实力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然而,却忽略了一处,那便是南疆四国。那里的奇、绝、诡、厉是别处所没有的,其中有两件事值得引起重视,一是毒蛊,二是化龙涧。”此话一出,清风与清心两个皆是恍然大悟,似是想起许多往事来。石三继续说道:“毒蛊倒还好些,我们有清心尚能应付,然那化龙涧却是个大麻烦,他的神奇之处便是能让寻常弟子飞身成龙,功力大增,届时成千上万条龙在半空中向你我杀来,可以想见是何等情形。此所谓一盆冷水。新党之弱在于兵甲不足而未能全线布放,如今要想招兵买马已是来不及了,因此不能以常理度之,须是出奇招方能见奇效。昔日与黑刹厮杀时,以深入敌后、躲闪游击为主,如今别无藏身之地,须是拧作一处、握掌成拳才能有所突破,在这条路上,丢地失人是躲不掉的,只望能死得其所。”看了看众人,又道:“如今的形势与往日任何时期都不相同,曾经新党尚在江湖之远,未近庙堂,如今独当一面,向前而生,向后而亡,岂有不进之理?非好战,不得已而为之!此乃一口热汤,愿诸君尝后能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