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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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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忠捧了一会儿不见她接,抬眼小声又唤:“公主?”

“食盒似乎不是给我的。”她石破天惊地道出一句,进忠刚放下的心瞬时又被扯到了喉口,当时那个食盒确实不是给她的,而且他甚至与她不顺路。

“公主您说笑了,万岁爷亲口赐您的吃食,不给您给谁呢?”进忠陪着笑脸,手却不由自主颤了颤。

嬿婉也觉自己过于无厘头,而且她也不知自己是中了什么邪才脱口冒出此言,像是不小心落入了恼人的迷梦中。

嬿婉将食盒最下一层又揭开,看看那混着污糟糟果仁子的芋头糕,又看看可怜得像只讨食小狗的进忠,忽的联想起自己以油果子掷狗的壮举,扭头掩口轻笑。

进忠不知她是在笑,又急着生怕她回想起自己前世的丑恶嘴脸,吓得垂下头一动不动。

嬿婉收了笑,一转眼发现进忠又成了只丢魂的落水狗,偏巧他头低的方向正对食盒。

她不想吃这看着就甜腻的芋头糕,正愁找不着理由让进忠的嘴巴也受受同罪,这下好了,她正色道:“进忠公公盯着芋头糕不放,是馋了不成?”

“奴才没有。”他错愕地抬头争辩。

“没有?本宫会冤枉你吗?”她嘀咕一声,进忠越发错愕。

他现如今闹不清状况了,原本是想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结果公主面上既不见伪笑又不见嫌恶,他仿佛踩在了开春时湖面的薄冰上,稍有不慎便会滑入刺骨的寒水之中。

“给旁人瞧见得编排本宫待副总管公公不敬了,随本宫进来吧,本宫还有两句话要与你说。”她推开门入内,进忠只得战战兢兢地随行。

好话坏话他都认,早就作了最坏打算了,眼下他见公主目光再度冷冽,像是回到了他熟悉的区间,因此反倒是镇定地躬身立在她面前。

“本宫只想问进忠公公,昨日为何相助?”她一直抛不开这个问题,一度怀疑他诚心在助她,现下又是如此。

这在他看来绝非好事,他能找出各种看似光明磊落的理由如砌墙一般稀里糊涂地刷过去,但一次又一次反复粉刷,总有一日墙面会因过厚的负担而开裂落粉。

但他没有第二条路能走,饮鸩止渴般的涂过一时总比今日就被公主窥探到他见不得人的肮脏色心要好。

“奴才并非助公主,而是奴才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奴才既不敢无视皇上的怒容直接向他禀告,也不敢轻易迎公主入内以免被皇上怪罪。”

“是呢,公公在皇阿玛手下办差,自然对其万分敬畏。但公公又不是本宫的奴才,所以也不会拿本宫的话当话。”在嬿婉看来,这一回他的说辞其实是合理的。因此她立马拐个弯儿,变着法子招惹他。

“公主,奴才又是做错了什么……”听到她责怪,进忠局促得险些立不稳。

“本宫说过不喜看公公的帽顶,公公可是忘得一干二净。”

闻言,进忠呆怔地抬首,他已彻底被公主搅得失了神志。他的手一下下掰握食盒的提手,像是在强掩内心的慌乱。

“可奴才直视公主便是冒犯,且会使公主疑心奴才对您图谋不轨。”半晌,他终于无力地开口辩解。

每当他被公主的表现所惑,以为她对自己尚存一丝憎厌以外的情感时,她都会在下一回以更狠厉的言辞情状浇灭他燃起的一簇星火。

久而久之他便惯了,也多次狠下决心,要彻底斩断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仰视她帮衬她已是够了,他并不需要她的回应,他也不配得到她的回应。

他以为公主今日又是如此,一边埋怨着自己稍遇些风浪便又痴又哑失魂落魄,一边后悔着自己不仅没依公主,还对她狡辩。

她想自己直视,那没旁人时直视就好了。她或许是日子过得烦闷,想要一样解忧的事物也说不准。就当自己那獐头鼠目的面容变作了能逗她一乐的拨浪鼓,叮铃当啷地哄着她开心,也算全了这张面皮仅有的半分价值。

进忠的话让嬿婉无可反驳,因为她先前也确实一再拿他当采花贼一般的防,防着防着又总是懊悔。

本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才是,几番拉扯下来,嬿婉隐约摸清了进忠的秉性绝不如她最早时笃定的那般恶劣,至于春婵见他对嫔妃不轨,她也越发倾向于她是心急忙慌没看真切。

但他也仅采花罪可免,旁的可不得给他轻意免了。嬿婉目视进忠面上强装的平静,嘴角漾着笑意,手已把食盒接了过来。

公主的面容姣如乍泄春光下初绽的繁花,而自己只是一介卑奴,这叫进忠看得几度险些羞愧垂头。连带上前世,他都极少正面相对她笑得纵情的眉眼。

这样的面貌,多半只由凌云彻见到过,他心下一酸,但又释然地想到此生就算凌云彻仍在也配不上她了。她是青天之上的凤凰,谁都配不起。

嬿婉放下了月琴,取了枚芋头糕咬下一小口,果真甜腻异常但比她料想的稍好,赏给进忠都算是便宜了他。

“这芋头糕还不如宫外那家合缘斋做的,本宫咽不下去。”她娇矜地哼声,将手中的芋头糕掰下未咬过的大半个,朝进忠抛去。

进忠赶紧伸手接着,又听得公主道“一口吃了”,他虽迟疑但还是将芋头糕囫囵咽进口。

芋泥混着糯米黏糊地扒在了他的喉咙里,间有细碎的核桃仁瓜子仁粗粝地划着他的喉管。吃不下也吐不出,进忠憋得面皮红了,口中呵呵地喘着气儿,又挣命地往下咽。

他心想真是鼻梁碰上锅底灰,触了大霉头。这副目眦欲裂的丑态也叫公主得见了还不要紧,怕只怕吓着她,连当她的逗趣玩意儿的资格都没了。

触目惊心至极,进忠被噎住的惨样几乎在第一瞬就使嬿婉吓得魂不附体,陡然而起又不知来由的心痛和不舍霎时化为绞缠她的毒蛇,将她从头到脚密密地绑缚起来又一口一口地噬咬她的心肺。她感到呼吸急遽地不畅,不知怎的鼻子一酸像有泪珠要从眼中滚落。

来不及思考自己突现的情绪是否过于荒谬,她本能地疾呼“我去取水”,迈起瘫软的腿脚,转身就歪歪斜斜地往偏殿狂奔。

“公主,”进忠已将作祟的芋头糕尽力咽下,他气喘不止但竭力作着无事的样子说道:“奴才没事,现已不噎了,叫公主忧心是奴才的罪过。”

慌乱之下,他并未发现公主眼中盛着的几滴莹泪,也并未联想到公主潜意识中又畏又急的真正原由,毕竟他自己又望不见自己濒死的情状。

但他知道公主是在为他而惊慌奔走,他从未想过她竟会对处于危难中的自己如此挂心。

这简直像梦,像一场他愿沉醉于此永眠不醒的美梦。

“进忠公公是饿死鬼投胎不成?狼吞虎咽噎不死你!”回过神来,嬿婉意识到自己方才极度失态,她瞪着泪水已干的眼,指着进忠愤恨地咬牙叱骂。但话既出口,她才想起原是自己叫他一口吞的。

“本宫叫你一口吃了你便真的只‘一口’?春婵都知本宫此话只是顺嘴说说而已,偏你不知?还是你嘴大喉咙粗能逞这个能?”这是什么实心眼儿的愣子,嬿婉不待他辩解,先发制人地接着骂。

进忠被这劈头盖脸的责问击打得答不上话,也不敢垂头,只睁着那双可怜的狗儿眼,口称:“奴才知错了,公主您消消气。”

“这劳什子噎人的糕本宫不吃了,公公拿了自己吃去,免得馋死。吃了将食盒送还御膳房,叫他们要制糕点就去找宫外师傅取取经。”她脸色好了些,将食盒递出还给他,他只得连连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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