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吊死鬼寻替(2/2)
秦守宫趁机挣脱,踉跄着冲出老宅,一路跌跌撞撞跑回村里。
讲到这里,秦守宫停了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旱烟。李老六听得出神,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秦爷,那鬼就这样被你打跑了?”
秦守宫苦笑了一下,缓缓卷起袖子,露出一条青黑色的勒痕。那痕迹深得像是烙在肉里,边缘还有些细小的血丝,看得李老六心里直发毛。
“鬼走了,可这绳子留下的印记却没走。”秦守宫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无奈,“从那天起,我每晚都做噩梦,梦见那老宅,梦见那根麻绳在我脖子上晃荡。夜里醒来,总觉得屋子里有东西盯着我,像是在等我再回去。”
李老六瞪大了眼睛,咽了口唾沫:“您是说……那鬼还没放弃?”
秦守宫摇了摇头:“吊死鬼是找不到安宁的,它们被困在死去的地方,只能靠找替身解脱。我侥幸逃了一命,可它迟早会再找别人,我不放心,把这档子事告诉了村里的道士九叔,他后来摆平了。”
说到这儿,秦守宫的眼神变得复杂,他看了李老六一眼,低声道:“老六,你最好离后山远点。那地方邪得很,别把自己搭进去。”
他继续回忆,那是第二十天后的一个清晨,天刚蒙蒙亮,他跟九叔就背上行囊,带上桃木剑、符咒和一小包雄黄,前往后山。九叔沿着秦守宫描述的路线,穿过密林,踩着满地的枯枝碎叶,终于在晌午时分找到了那座老宅。
老宅孤零零地立在山坳里,四周被浓雾笼罩,远远看去像是一座坟墓。屋檐塌九叔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腐朽的木门。
屋内的景象比秦守宫描述的还要阴森。家具散落一地,桌腿断裂,椅背上爬满了霉斑,墙角堆积着腐烂的木头和不知名的虫子尸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臭,混合着湿冷的霉味,让人胃里翻腾。房梁上,那根麻绳依然垂落着,绳结处隐约可见暗红色的污渍,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
九叔握紧桃木剑,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伸出手,想碰碰那绳子,却突然感到一股冷风从背后吹来,刺得他后颈发麻。
“你来了……”一个阴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低沉而充满恶意。
秦守宫说到这里,烟锅里的火星已经暗了。他往门槛上磕了磕烟灰,眼角的皱纹在月光下泛着青:";九叔后来告诉我,那宅子里吊着的,原是个苦命人。";
那天九叔举着铜钱剑跨进门槛时,房梁上的麻绳突然像毒蛇般窜起。老道士不慌不忙从褡裢里掏出个油纸包,扬手撒出把掺着朱砂的糯米。白雾里顿时响起尖啸,吊死鬼青白的面孔在雾气中时隐时现,长舌卷着阴风直扑面门。
";尘归尘,土归土,何苦执着?";九叔闪身避开鬼爪,桃木剑挑着黄符往房梁一刺。符纸无火自燃,照出梁上刻着的模糊字迹——";民国廿三年腊月廿三";。
吊死鬼突然僵在半空,腐烂的眼眶里淌下两行血泪。九叔见状从怀里摸出个银镯子,镯心刻着";芳";字,正是前日从老宅墙缝里寻得的。";你女儿早托生了,何必守着这腌臜地界?";
原来三十年前,这宅子住着个教私塾的先生。镇上恶霸看中他独女,趁着年关带人闯进来。先生被逼着在女儿婚书上按手印,转头就悬了梁。那血参正是长在他坟头三丈外,吸足了怨气才生的邪物。
九叔说着摸出半张发黄的婚书,就着烛火点燃。灰烬飘到房梁时,麻绳";啪";地断成两截。月光忽然穿透雾霭,照见墙角青砖下埋着的小木匣,里头整整齐齐码着描红本,最底下压着朵干枯的山茶花——听说先生女儿最爱这花。
次日鸡鸣时分,老宅在晨光里轰然倒塌。秦守宫跟着九叔再去时,只见废墟上开着大片山茶,红得像是要滴血。九叔把银镯埋进花丛,轻声念了段往生咒。
";后来我才知道,";秦守宫摸着脖子上的勒痕,";那吊死鬼的怨气散了,这印子就淡了三分。每年清明我往山茶花丛撒把新米,印子就又浅些。";他掀起衣领,那道青痕果然只剩淡淡影子。
李老六听得入神,没注意屋檐下的灯笼晃了晃。一点山茶花瓣顺着夜风飘进来,正落在他后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