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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又飘起了雪花。
赵武的骑兵队越过了那女人的车队,他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无言而去。
不久,赵武的骑兵进入魏家领地,赵武秘密求见魏家三兄弟,魏相首先表态:“我们不会去瓜分三郤的财产。三郤无论如何跋扈,晋国还有法律存在,三郤即便是有罪,君上不通过审判,竟派遣刺客刺杀了三郤这种行为是对晋国法律的践踏,我们魏家不会参与其中。”
赵武问:“三郤是怎么死的”
魏相回答:“传闻,君上在路上接到士伯的死讯,立刻加快了脚步,当时,新军的郤犨与郤至担心卿位调整出现变故,他们也甩开了大队,跟随国君一起前进。也许走路上他们又与国君起了一些冲突,国君回到都城后,立刻命令胥童、夷羊五帅甲士八百,准备攻打郤氏。
但嬖人长鱼矫认为三郤势大,直接进攻没有把握,请求用计谋解决。当日,长鱼矫与清沸魁拿着戈,作打斗状,边闹边来到郤府,假装要打官司。而毫无防范的三郤因为主管司法,听到有了诉状,就在家里组成临时和议庭,就地讨论“案件”
长鱼矫、清沸魁借审判之际靠近郤锜、郤犨,在这二人让他们出示证据时,突然挥舞随身带的戈,击杀郤锜、郤犨。当时郤至也在场,只要还手,长鱼矫等人也不能全身而退,然而骄傲的郤至却说:“一个嬖人怎敢击杀六卿,这是国君的命令,我不能冒犯国君的威严”于是郤至转身往后堂逃避,被长鱼矫与清沸魁追上,以戈杀之。国君的八百甲士随之掩杀,郤氏家族无论老幼,全被屠杀。百年大族啊,一日之间就灰飞烟灭。
后三郤的尸首被陈列在朝堂示众,国君召元帅栾书商议,说是瓜分三郤领地,同去的还有范、荀、韩等其余各卿。殿堂之上,胥童、夷羊五突然发作,带领八百甲士囚禁了栾书与荀偃等晋国活着的卿,准备击杀之。长鱼矫主张,既然已经撕破脸,至少要把栾、荀杀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但国君却说:“今天一天就杀了三个卿,我实在不忍心再杀了。”随后,君上安慰了栾书与荀偃,并释放他们两个回家。
赵武震惊的目瞪口呆:“那帮嬖人疯了,一日想杀尽晋国所有的卿,晋国总共只有八个卿,他们杀了三个,还想对栾书、荀偃动手。难道他们杀尽了所有的卿后,打算自己来治国吗他们有这本事吗”
魏相沉默不语,魏绛冷笑着说:“在审判案件的庄严法庭上,晋国三卿遭到了非法的刺杀,这一切竟然出于国君的指使,国君已经不顾法了,他还指望别人尊重法律吗”魏绛话中有话。
赵武马上问:“后来呢”
魏相用平稳的语调回答:“据说长鱼矫对此却大感失望,他马上向君上告别说:“您不忍心杀别人,别人一定会忍心杀您的臣听说外部的祸患叫做“奸”内部的祸患叫做“轨”对付外部的“奸”要以德安抚,对内部的“轨”要用刑杀戮。君上现在对外不施恩而杀,不能叫有德;对内遭到臣子的逼迫而不惩罚,不能叫有刑。德行、刑罚不树立,外奸、内轨都会产生,继续这样玩火就太危险了既然您不接纳我的良言,请您准我离去。”
国君对长鱼矫的话不以为然,当天夜里,君上也许因为解决了三郤,心情轻松,故此带领甲士前往匠丽氏的园子游玩,传闻长鱼矫告别国君后马上回家收拾行李,当夜不知所踪,有传言他逃亡到了狄氏。
赵武冷笑的说:“长鱼矫说得好,对付外部的“奸”,要以德安抚,对内部的“轨”,要用刑杀戮,可惜这人说一套做一套。三郤无论如何跋扈,他们终究是晋国的卿,长鱼矫刺杀了他们,是符合刑律的杀戮吗”
面对赵武的嘲讽,魏相不好对此事表态。魏家指定的新闻发言人似乎是魏绛,他也学着赵武的模样冷笑的说:“他哪里是糊涂长鱼矫要一日杀尽晋国所有的卿,这岂是要遵循刑律三郤有跋扈之罪,元帅栾书、荀偃又有何罪智伯有何罪他非要一日杀尽众卿”
三郤的跋扈是晋国人人都不满意的,所以栾书曾经评价过四个字“晋国怨府”。但是国君用这种非法手段刺杀卿大夫,却让晋国整个封建阶层感到了威胁,所以魏家的立场很鲜明,不参与瓜分三郤的财产,不支持国君这种非法行为。
赵武想了一下,也表态:“我赵氏摊不上这样的好事,所以我打算回去修筑赵城的城墙。”
一直没有发言的魏颉令狐颉拍手赞赏:“绝妙”魏相微笑的点头,表示支持。
赵武在晋国卿大夫中,是受了委屈的人。当然,国君黑了他三千战俘,赵武也利用这件事,让国君在列国面前丢了个大脸。而此时,国君刺杀三卿,却又假心假意的招呼大家瓜分三郤的财产。栾书、荀偃可以认为自己阴谋得逞,已经顺利除去了政敌,因而对三郤的财产垂涎,但这样的美事决不会轮到赵武。这时赵武回去加紧修城,这是在表明对国君的防范。而在晋国人人自危的情况下,国君面对赵武的轻蔑,反而不敢讨伐,因为他一旦向赵武下手,则意味着他彻底疯了,竟然丧心病狂到打算对所有看不顺眼的人动手。那么,晋国的卿大夫阶层,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商量好了,赵武起身告辞:“我的军队还在后面,如今这种状况让我很担心,所以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必须马上把家族军队全召回来,请三位兄长为我准备一万五千人份的粮草补给,我这就通知他们动身回国。”
魏绛点头:“正该这样,你应该让自己的军队立刻回城。不过,我想,只要任何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去进攻赵城,谁知道你城上还隐藏着什么厉害妖术。”
赵武笑了一下,接受了魏绛的恭维:“事情紧急,我不多说了。今晚也不住宿了,我连夜动身去赵城。”
赵武的军队行进很快,在路上,赵武还遇到了三郤半路丢下来的、惊疑不定的晋国新军。这些新军虽然属于郤家私兵,但由于军中的士官都由国家统一配置,所以目前新军还听从指挥,他们在士官的约束下,没有闹出兵变。不过,士官们的态度也很茫然,他们不知道自己是该加快行军速度,还是该停留于此等候进一步命令。无奈之下,他们采取了拖延政策,用最慢的速度,带领新军缓慢前进于雪地中。
此刻遇到赵武,新军像没娘的孩子找到了爹,士官们向赵武请示,要求赵武下达相关军令。但敏感时刻赵武不敢表态,他含糊的嘟囔了几句,立刻绕开新军,快速向自己的赵城挺进。
赵武所在的下军士兵压根没有通过棘门。他们绕道旧都绛城辗转返回赵城,没有通过棘门军队就没有解散。军中那一千名列国弓弩手只好尾随下军一起返回赵城,等他们进入赵城后才知道,自己早已被本国君主换酒喝了。
赵武入城的时候发现,赵城没有等自己回来,就开始热火朝天的修筑自己的防御工事,此际,全城的百姓已动员起来了,夜里也点着火把,用尽全部力气,想把自己的家园修的更加牢固。
过去三年当中,奴隶们堆积的石料都扔在赵城城外,形成赵城的另一道屏障,如今这些石料可算被用上了,奴隶们正紧张有序地挖深沟,做地基。用水泥、泥沙修建着自己的城墙。连领主赵武入城都来不及打招呼,只顾埋头干活。
“赵城的平民经历过一次破城的惨剧,那不过是十多年前的事情。”赵武理解这种心情,他边入城边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