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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熠把皮囊送到容若蝶嘴边,她连喝了几大口,居然一点也没咳呛。苍白的玉颊上再度嫣红娇艳,娇躯也开始微微发烫起来。
林熠怕她受不了烈酒的刺激,把皮囊拿开,说道:“蝶姑娘,你这么喝下去,也快成了像我一样的酒鬼啦。”
容若蝶没有回答,双目怔怔仰望着甬道上虚无缥缈的黑暗,仿佛化作了一尊石像。
林熠暗自叹息,蓦然一咬牙,提高嗓音喝道:“容若蝶,你振作一点岑婆婆不能就这么白死了,我们一定要活着离开这里活着,才有机会,替她报仇”
容若蝶身躯发出越来越剧烈的颤抖,猛然双手抱紧林熠的脖子,俯在他的肩头上痛哭出声。
林熠心里一宽,默默拥着她,泪水洒下来湿润一片。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与怀中美女的心灵之间第一次有了真正的沟通。他触摸到了这少女内心最深的痛楚与忧伤。
徐徐的,容若蝶渐敛哀声,把头从林熠肩膀上抬起,抽泣道:“对不起,林兄,小妹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林熠强作一笑,拍拍她的后背说道:“你说错了,这件衣服能沾上蝶姑娘的香泪,才真是叫做三生有幸,连我都有点嫉妒这位衣服老兄。我很想你能伏在肩头上多哭一会儿,又怕你哭伤了身子。”
容若蝶凄然笑道:“林兄放心,小妹这么哭过一场,以后就再不会了。”
林熠故意惋惜道:“真的么太遗憾了,我原本还打算让你多赔几件衣裳呢。”
容若蝶一怔,问道:“衣裳,为什么小妹要赔林兄衣裳”
林熠郑重其事道:“我身上的这件衣服经蝶姑娘泪水浸润,立刻价值万金。莫说往后洗也不会洗了,连穿都不会。我要将它珍而重之的收藏起来,留作纪念。可如此一来,身上岂不没了衣服穿不找蝶姑娘赔,却找谁去”
他这几句话,本是想开解容若蝶心里积郁的悲痛。没想到容若蝶俏脸一红,沉默片刻低声说道:“既然这样,日后小妹就送林兄几件合身的衣衫。只是小妹手工粗陋,届时林兄莫要嫌弃。”
林熠的心头扑通一跳,顿时有些尴尬。他连忙把话题岔开道:“这倒让我没想到,蝶姑娘真的是心灵手巧。”
容若蝶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哽咽道:“是岑婆婆教我的。别看她表面上脾气火爆,其实心细如发。一直以来,都是她像娘亲般无微不至的照料小妹。
“我自幼没有亲人,幸亏有她的陪伴呵护。可是如今”
容若蝶声音渐低,只觉悲从中来再难诉说下去。
第一部第六集潜龙出渊第三章金猿
林熠安静的倾听,好让容若蝶的悲伤能够尽情的宣泄。
她顿了一顿,才接着轻轻道:“当年逆天宫内乱,五大魔宫同时谋反。只有岑婆婆保护着我娘亲,在雨老爷子的襄助下,杀出一条血路逃到逐浪岩。娘亲生下我不久,就含恨离世,是岑婆婆受娘亲的嘱托,将我抚养成人。
“去年年初,我和岑婆婆辞别恩师,回返筑玉山隐居,暗中着手追查逆天宫惊变的真相。可是所有的谜题才刚刚出现了些许头绪,她就走了。
“为什么我不能修炼仙术魔功哪怕能有恩师的五成修为,或许今日的结局就会大不一样”
林熠道:“像蝶姑娘这般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少女,已是老天爷极大的恩宠了。兴许连上天都怕你太过完美,把天上的仙子都比了下去,所以才故意这样留有缺憾,以免遭天妒。”
容若蝶微含凄凉地笑道:“谁会嫉妒我呢其实,是小妹内心无时无刻不在羡慕那些寒家少女。
“或许她们日子过得艰难一点,相貌才智平庸了一些,但不会有那么多的重负,平平安安地守着自己的爹娘,期待着有天情郎的出现,然后成为心上人的新娘,相濡以沫直到白发苍苍。”
林熠微微讶然,相濡以沫直到白发苍苍,纵使怀中少女集万千智慧,最大的奢求亦不过如此然而老天爷几时会让人的梦想完满林熠心头涌起一股淡淡的惆怅。
他问道:“蝶姑娘,岑婆婆本名是祝雪鱼,为何后来会改姓岑了”
“自然是为了躲避正魔两道的追杀。她夫家姓岑,本是先父座下的四大贴身铁卫之一。十九年前逆天宫一战,也随先父不幸战死,尸骨无存。”
林熠默然,他早该知道,岑婆婆其实也应该有过一段悲伤的故事。
他自幼拜在玄干真人门下,耳闻目染的都是魔道妖孽如何残忍嗜杀、万恶不赦的故事。虽然自己受师父豁达性情的影响,对许多过火的传闻并不以为然。但无形中,仍会把魔道中人视作危害世间的祸端。
魔圣聂天作为昔日的万魔之尊,当然也是正道头号除魔卫道的大敌。
而逆天宫群魔毕集,睥睨四海,它的覆灭林熠自不会有任何惋惜,反而成为诸位师叔口中印证魔道中人冷酷无情、自相残杀的有力证据。
但现在,林熠却蓦地觉得即便是逆天宫中的魔头,其实也和正道中人一样,有血有肉,有情有欲吧至少,岑婆婆如此,出身于逆天宫的容若蝶也如此。
容若蝶继续黯然述说道:“我不知道逆天宫在那一战之后,还有没有人活了下来。据雨老爷子说,他赶到的时候,宫中高手已经死伤过半,到处鲜血横流惨不忍睹。就算有人能侥幸逃过此劫,为了躲避五行魔宫和正道追杀,也必然会像我们一样隐姓埋名的躲藏起来。”
林熠问道:“传说东帝释青衍和逆天宫素无往来,甚至颇有旧怨。释青衍为什么还会收你为弟子”
“这又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等有一天林兄见到小妹恩师的时候,不妨请他自己亲口告诉你。”
她疲倦的合上眼睛,说道:“林兄,你有法子让甬道里亮一会儿么”
林熠道:“是我疏忽了。”取出一枚璇光斗姆梭,夹在指缝间。甬道里亮起一蓬朦胧的紫色光华。
容若蝶吃力的凝目打量甬道须臾,问道:“林兄,你是否还记得从进入此间一直走到这里的经过”
林熠一面回忆一面说了。
容若蝶用心听完,思忖良久叹息道:“公揽月委实是个天才,这座迷宫很可能就如林兄推测的那样,根本不存在任何阵法规律,一切看似杂乱无章,却能让任何一个奇门遁甲高手深陷其中,茫然无绪。”
林熠心一沉,环顾甬道说出一直盘旋在心头的疑问:“这样浩大的工程,仅凭公揽月一人之力,就算给他一百九十年,又怎么可能完成”
容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