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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皇宫钟楼的钟声刚刚瞧响,西宫门便缓缓打开,众大臣身着官袍,头戴梁冠,手中各自捧着象牙芴板,按品阶依次走入宫门。
方铮仍是一脸懒洋洋没睡醒的模样,今天的他也穿得很正式,身着胖子特赐的蟒袍,施施然走在群臣的最前列,大臣们望着他的眼神又敬又怕,行走时隐隐离他三四步远。
走在群臣最前列的方铮并没有感到多高兴,相反,看着大臣们望向他的眼神,方铮心中忽然生起几分警觉。
是时候辞官离开了,如今自己权势熏天,尊贵无极,可以算作是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但这绝不是什么好现象,当时自己的权势大到朝中没有任何一个派系能与自己抗衡时,这代表着自己的麻烦也快来了。
没有哪个皇帝愿意金殿中站着像他这样的一个大臣,当皇帝觉得赋予臣子的权力过大,甚至影响到皇帝自己在朝廷和民间的皇威时,这位权势熏天的大臣的末日也即将来临了。
当年在法场被处以凌迟之刑的潘尚书便是一个很好的反面教材。
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又怎样朝堂之上一手遮天又怎样到头来仍是被皇帝治得死死的,满门九族尽数屠灭,先皇圣旨一下,潘家上下满门上千条人命同赴黄泉。
这是为什么因为权力,皇帝觉得臣子的权力太大,大到威胁自己的皇位时,便必须要向权臣下手,从古至今,这是必然的规律。
方铮觉得自己很像当年的潘尚书,手握大权,完全有能力在朝堂上一手遮天,长久下去的话,胖子必然会对自己生了嫌隙,然后这道嫌隙会越变越大,最终走向你死我活的火拼之路。
这是方铮不愿看到的,他不想因为权力之争,而失去胖子这位朋友。
在胖子还没察觉自己的权力有多大时,挥一挥衣袖,潇洒的离开,这是最好的选择,朝堂正如水中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更不可一脚踏入莲花之下的污泥中,会死人的。
老套的山呼万岁后,胖子满意的看着金殿内恭恭敬敬站着的大臣们。
当了一年多的皇帝,胖子愈发成熟了,处理起朝政也变得越来越老练,他已经完全适应了皇帝这个角色,并慢慢开始享受做皇帝的感觉。
万众之巅,天地一人,天下风云皆为他的一喜一怒而翻涌,这便是皇帝,坐在至高无上的权力巅峰之上,如神灵般俯视着人间的芸芸众生。
“众爱卿,今日朕开大朝会,有件事情要与各位爱卿商议”胖子徐徐扫视了一圈,目光掠过倚在柱子边打盹儿的方铮,胖子不由闪过几分无奈的笑意。
这家伙,都当爹半年多了,怎么还是这副德性
群臣皆不言语,只静静的看着胖子。
胖子清了清嗓子,忽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神色肃穆,沉声道:“突厥默啜可汗不服王化多年,并时常掳掠我华朝境内城池和百姓,民众苦不堪言。朕决定,下个月开始,我华朝派兵进入草原,协助国师默棘连,双方合兵,共同讨伐逆贼默啜”
群臣闻言大哗,尽管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胖子亲口说出北伐开始,仍是让众臣感到了震惊。
顿了顿,胖子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方铮,笑道:“所以,今日朕便与各位爱卿商议一下,何人可为北伐主将”
第三百六十九章点将
“何人可为北伐主将”
金銮殿上,胖子这句话问出来,所有大臣都沉默了。
北伐,多么遥远的字眼儿,华朝开国百余年,何曾主动北上征伐过草原年年被突厥人劫掠,年年被打败,军队一退再退,再坚固的城池,也挡不住突厥人的铁蹄,突厥人如同围猎一般,将华朝的百姓当作牲畜,毫不怜悯的抢走,或屠杀,边境的城池曾留下多少无辜百姓的斑斑血迹,多少父母妻儿子女离散死别,华朝绵长的边境线,一寸河山一寸血,百年来外族的不断入侵,令这个民族变得愈加苦难深重。
终于有朝一日,华朝也能挺起胸膛,抽出了久不出鞘的利剑,主动迎上了侵略者冰冷的刀锋,胖子的这个决定,令满朝文武感到了心情激荡。以前不论大臣们出于何种考虑,或支持或反对与突厥开战,可今日胖子圣旨一下,满朝文武皆无人再出班反对胖子的决定。
华朝受辱太久了,久得大家仿佛已麻木了这种被欺凌的日子,既然皇上做了这个决定,大臣们又怎会再反对
可是,当胖子询问何人可为北伐主将之后,众臣皆老老实实闭上了嘴,没一个人出声了。
这是一场胜负不可测的战争,每个人都知道其间的凶险,突厥虽然内乱了两年,实力已大不如以前,但是老虎终究是老虎,哪怕它受了伤,它的斗志仍然高昂,不会容许一只兔子去欺负它,这场战争打赢了或许加官晋爵,永载史册,可打输了呢谁来承担输了的后果谁敢贸然领兵
金殿内,所有文臣的目光都投向了右侧站班的武将们。
武将们纷纷咬牙切齿,面色涨得通红,拳头紧紧握住,又松开,几欲出班请缨领兵,可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住没动。
这场战争对华朝来说太重要了,他们不敢冒这个险,个人的生死荣辱倒在其次,若在自己的指挥下输掉了这场战争,华朝境内将无兵可用,突厥的铁骑便能轻易的长驱直入,轻松占领整个天下,武将们愿意为国捐躯,可他们承担不起千古罪人的骂名,他们输不起。
金殿内鸦雀无声,只有殿门柱子处传来依稀的呼噜声,方大少爷仍在沉睡,他甚至连朝堂上在讨论什么都不知道。
所有大臣都侧目望着他,羡慕得眼睛都红了,瞧瞧人家这气度,泰山压顶了,还这么没心没肺的呼呼大睡,这得多大本事呀。
胖子无奈的叹了口气,环视群臣,沉声道:“各位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
群臣左右望了望,仍是无人开口。
魏承德咳了咳,他是兵部尚书,此时此刻,他必须要出班说话了。
“皇上,老臣认为,知兵之将者,腹有韬略者,勇武过人者,皆可拜上将军,老臣思之良久,以为龙武军大将冯仇刀或可胜任北伐主将”
冯仇刀也站在朝班中,今日朝会异常重要,身为功勋卓著的武将,本在幽州练兵的他和韩大石被连夜召回了京城,特意参加这次朝会。
听到魏承德推举,冯仇刀面色犹豫了一下,终于出班抱拳道:“皇上,末将为武将,身负保国忠君之任,然今次举倾国之兵于一役,末将胜任一军之将,却无法胜任三军之帅,魏大人实在高抬末将了,兵者,危也,如此重任,末将不敢担当,请皇上定夺。”
众臣原本都看好冯仇刀出任主将,毕竟他乃将门之后,自小跟随父亲与突厥人交战多年,而且其本身也领兵突袭过草原,又几次参与平定叛乱,为国家立过不少功劳,今日连他都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