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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6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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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发不自在,“我哪里脸红了是你眼睛出了毛病”

“就会犟嘴”他一手摇着扇子,一手拨拨案头的卷宗,“过阵子辇下岁时记往洛阳运,我要押车随行的。你若是对我客气一些,届时我可以带你同往。还可以抽些时间,让你回家去探望二位大人。”

布暖闻言狂喜,“你说的是真的监史”她红了眼眶,天晓得她有多想阿爷阿娘来了长安二月余,和洛阳只有书信往来。阿娘知道她进了宫,定是把心都操碎了。她抽噎起来,“多谢你,你真是活菩萨”

贺兰摇手不迭,“你别哭天抹泪的,我不过举手之劳,哪里够格做菩萨”他叉着腰别过脸,“我看见眼泪就头晕,你赶紧擦干了啊。”

他虽不耐烦,她却是极高兴的,忙转到案后去润笔。贺兰探身问,“你急吼吼做什么”

她手上分纸,笑着说,“我要抄得快些,早点完成了,好早点回洛阳瞧我爷娘。”

他倚在案边道,“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这里再快,别人那里拖着,还是不中用。稳当些好,别劳累出病来。”他看着她,摇了摇头,“你这模样和敏月真像一样的急性子,脸上藏不住事。”

她还是头回听他提起贺兰敏月,贺兰家和李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仔细说起来是一团乱麻。她怕他多心,尽量不显出好奇来,垂着眼随意道,“你说的是魏国夫人”

他半天才嗯了声,他的家族不光彩,虽显赫一时,但真正看得起他们的寥寥无几。母亲和妹妹被姨父宠幸,任何男人都会觉得羞耻。他想起那个听话的妹妹,其实她是无辜的。他只恨母亲,为了荣华富贵带她进出宫掖,向那个好色无能的男人举荐她。母女共事一主,挣来个国夫人的封号,又怎么样如今千恩万宠,到了必须取舍的时候,照旧要做权力的殉葬品。

他幽幽长叹,“暖儿,我日后一定没有好下场,你信不信”

她惶然抬起头来,“怎么说这话你是天后的外甥,娘家人是最亲的,天塌下来,有天后护着你的。”

他自嘲一笑,“你不知道么,从高处跌落,分量要比本身重很多倍。惊人的重量,足够我粉身碎骨了。至于天后你说儿子和外甥谁更要紧何况古来当权者都是孤家寡人,亲情若是毫无用处,同样也弃如敝履。”

他的语气哀戚,大概是得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吧还是他和太子的事穿帮了,叫天后知道了她心里不是滋味,又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得道,“你好好的,不去行差踏错,别人抓不着你的把柄,又能拿你怎么样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他背着手来回缓缓的踱,隔了会儿又问,“我这几天都没遇着你,你和沈将军有眉目了吗”

她扭捏着垂下头,那算是有眉目了吗也许吧舅舅对她是有感情的,他们面对面时,起码他把她当做女人看待。他再也不能扮演威严的舅父角色了,这点倒可以看作那次战役最辉煌的一笔。

第九十七章逐云

辇下岁时记的副本终于完成了,这对于兰台所有人来说都是值得高兴的事。

后蹬时分在院子里铺了十丈见方的竹席,因为两套成册数目庞大,所以裱贴、装帧、护封、压印都在露天进行。廊下挑起了华灯,掖着袍角的匠人往来如梭。贺兰发了话,子时前要全部装车。文本处官吏得了令,一气儿全投身进去。读书人们边忙边调笑上两句酸话,吆喝声四起,热闹得像外头集市。

布暖是姑娘,粗活不用她干,就站在台阶上看他们困扎封蜡。贺兰摇着扇子朝天上看,西边日头刚落下去,东边月亮倒升了三尺高了。他回身对布暖道,“明儿天亮就上路,你可要往北衙同你舅舅说一声”

布暖迟疑着,“时候不早了,过会子就宵禁。还要横穿禁苑,少不得盘查问话,一来二去的,怕来不及。”

贺兰想了想,“拿了我的令牌去也没什么,不过那群内侍尚宫有些麻烦。也罢,明日发车前我送你过去。从围城外绕到重玄门,反而比走内城方便。”

她笑了笑,“那就谢谢监史了。”

贺兰沾沾自喜,“有我这样的上峰是不错的,同你舅舅说,让他别老打主意要把你调到凤阁去。和那帮老学究在一处,天天绷个脸,有什么趣儿”

他索性没皮没脸的样子,旁边的人也不会把他们的关系猜得如何不堪。加上她是镇军大将军府里出来的,尚且有避忌,倒没传出什么荤话来。

布暖不兜搭他,接过仆役送来的印泥道,“监史累了就上殿内歇息吧我闲着也是闲着,帮帮大伙的忙去。”

前半夜累得是够呛,不过进展比预想的快。亥初正副本都归了册子,满满装了四辆板车,停在含光门上,只等天亮套缰出发。

布暖回屋后没怎么睡好,要回东都去了,心里反而五味杂陈起来。离家将近三个月,其实论时候不算长,可是发生了一些事,心境像是老了十岁似的。她有好多话要和母亲说,只是这点不光鲜的心思怎么开口呢辗转反侧在榻上烙了半夜的饼,直到更鼓敲了四更才迷瞪了一会儿。

睡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开市鼓徐徐响起来,缠绵回旋在龙首塬上空。她洗漱了开门,兰台几个内官在园子里洒水扫地,见她出来,停身笑道,“司簿起身了监史来瞧了两回,说等司簿准备妥当就上正殿去,车队过会子就动身。”

她点点头,半个月前换了住处,贺兰开始自觉守规矩了。阁楼虽照样畅通无阻,她的闺房是决计不会踏足的,这点让她很满意。

她踅身进屋里拿幕篱,到了正殿上,贺兰和两个少监正托着帐簿子对记档。看见她来了,把手里东西一撂,拍拍腿道,“都备好了么那走吧”

一行人往门上去,马车早已整装待发,押车的兵卒上来叉手行礼,“请太史令检点。”

贺兰煞有介事的饶车转了几圈,撼撼笼头,扯扯油布。然后跳上高辇,颇威武的挥了挥手,声势如虹的发令,“开跋”

车队在丹凤门大街上拐了个弯直奔重玄门,布暖扒着车围子探看,绵绵宫墙看不见头。真要徒步走,从皇城到北衙,大约得走半个时辰吧

贺兰揭开雕花象牙管,拿日菣草拨弄他的铁头将军,斗得那蛐蛐高一声低一声的叫唤。他笃悠悠道,“你舅舅看见咱们俩同车,大约杀了我的心都有了”

布暖愣了愣,“那你把车停远些,我自己进衙门里去。”

贺兰横了她一眼,“他说爱你没有”

布暖老脸一红,“哪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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