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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念远面上淡淡的,忽然从我身边起身,就要往房门外走。我腾出一只手扯住他袖摆,“念远,一起听听吧。”
他转头眸色复杂地看着我,嘴边凉凉地笑,“这么信任我”
我微微一笑,收回手,不再看他,“晏少主继续说且慢这房间安全么”
“暂时还可以,萧阁老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来寻事。”晏濯香在一张椅子上拂衣坐了,手里不知从哪里顺了杯茶,一派闲适的样子。
“那就快说”我靠回软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汤国国师就在萧府东院,由萧阁老的私人别院做掩护,无人靠近。”晏濯香说完,品了口茶水。
众人一惊。
我从软垫上弹起来,顿时坐直了身体,紧瞅着晏濯香,“果然是这样可是,你是怎么发现的萧老匹夫的私人院子连他儿子都不准靠近,必然是将那国师藏得十分严密的。”
“堪舆术数,是神机谷最基本的修为。”晏濯香眼睛从茶杯上投我一瞥,“昆仑派应该也有涉及吧”
“那是自然我当初便是花了整整三年的时光在这方面,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我掏出折扇摇了摇,又将折扇放下,眼神犀利地回敬过去,冷然道,“上次我来萧府议婚,借出恭之机,已大致巡视了一番萧府,并未发现异常的地方,你是怎么发现的”
晏濯香继续品茶,“神机谷少主的手段,你不需要知道。”
我又要掀被子,被谢沉砚与梅念远一人按住了一只手。
晏濯香补充一句,“当然,仅从堪舆术数方面,也不足以断定神机谷便在昆仑派之上。玉虚子前辈只怕也是这个意思,才让自己高徒只研习了三年。”
顿时,我眼冒金星,脑门发晕。这厮不仅骂了我昆仑派,骂了我,还连我师父一起骂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身体一歪,俯在床沿,张嘴吐出数口血水。
梅念远按住我的手不由发抖,急急忙忙掏出手帕给我擦嘴,“他是故意气你的”
谢沉砚慌慌张张给我递来茶水,“小墨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叫大夫”
“晏大人这是何意”梅念远冷冰冰道。
“不让她把体内瘀血吐出来,只怕不好办。”晏濯香这才走过来,将我扳回床上,拿住我手腕把脉。
我虚浮无力地任人摆布,眼睛半睁半闭,却见砚台一脸忧急,梅念远满眼痛惜,用手指揩去我嘴边残留的血丝,“你从屋顶上掉下来,若让我接住,也不会伤成这样。”说罢,又转头对谢沉砚怒道:“那时你若不给我灌酒,我也不会让她涉险”
谢沉砚也怒,“若不是你总妨碍她做事,她怎会让我给你灌酒她从屋顶坠下,若不是你去接她,她怕伤着你,就不会当空再生枝节,摔得更重现在,你怨谁”
梅念远甩他一个冷眼,望望我,又望望晏濯香,“究竟怎样”
晏濯香把完脉,依旧握着我手腕没松手,低眉道:“毛病是做事过于心急草率,总要拼个玉石俱焚,不知以退为进。”
我咳嗽一声,有气无力道:“晏濯香,我昆仑的堪舆不比你们神机谷的差只是我总偷懒,没学好。无论堪舆还是武学,哪一方面你都不是我师父的对手,你可不要神气”
晏濯香在我手腕上轻轻捏了捏,唇边游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那是自然,我修为如何能与玉虚子前辈相提并论当年,他将你从我身边带走时,我都没能从他手底过完三招。”
他浅笑戏语,似乎全是无心之言,听者却无一不是心口沉闷。梅念远与谢沉砚皆低首不言。
又提些记不得的前尘旧事,我将自己手臂从他手中收回,打破沉闷道:“继续说要事,我今晚也有发现。”
见我挣扎着欲起身,三人只得扶我起来,安靠垫,拉被子,送热茶。身边两人依旧忧急,晏濯香轻语道:“已经不碍事了,调养几天,吃些清肝火的草药压压火气便可。”
“知道我在萧家后院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里见到谁了么”我咬下半截话,看着众人,轻声道。
谢沉砚无比好奇地看着我。
梅念远也看着我,低声道:“你不是最怕黑的么,不可能独自一人去漆黑的后院吧,跟谁一起去的萧公子”
我眼睛一眨,“你不要跑题了。”我接着看向晏濯香。
他眼波一转,“内侍”
我深感沮丧,窝进了靠枕,“晏少主,你不觉得有时候人笨一些反倒更可爱么”
“萧府有内侍”谢沉砚神情一肃,“今夜喜宴并未见着宫里的人,按说圣上应该会遣人来道贺才对不过话说回来,内侍怎会在漆黑的后院”
“你见过那内侍么”晏濯香看着我问。
“你猜呢”我怏怏然。
“既然你说自己有发现,想必是见过的吧。”晏濯香丝毫不理会我方才的劝告,眼眸渐深,思索在一瞬间完成,“近日圣上身体染恙,神思不济,不过也不应该不对人臣亲事表达贺意,而他却毫无表示,说明一是因为他知道这场亲事的实质,二是有对他来说更有意义的事情牵动他的心思。所以不会是圣上宫里的内侍。”
我揉了揉脸,继续看着他推论。
晏濯香继续道:“侍郎作为外臣,入得内宫的机会并不多,认得的内侍除了圣上身边的也不会多。最有可能的便是沈昭仪希宜宫里的人。”
我托腮,“继续猜,希宜宫的内侍来萧府做什么。”
“接引丹药。”晏濯香直追真相。
“沈昭仪与萧阁老有什么勾当”谢沉砚听得频频皱眉,忧国忧民的心思又转动了似的,“内宫与外臣不得勾结,此事定是瞒着圣上,他们要做什么”
晏濯香终于给了我一个显示智慧的机会,问我道:“你说呢”
我清了清嗓子,视线凝在空中,“人皆言,色衰爱弛,尤其后宫,美人众多,如何挽住君心,是自古以来六宫妃嫔的亘古话题。沈昭仪虽有晋王一子,深受恩宠,但朝野皆知,赵淑媛所出的魏王比晋王更加贤明,有太子气。为保住长久的恩宠,稳固宫中地位,沈昭仪不得不另求它法。”
梅念远一直默然听着,未必没有自己的见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