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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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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着三个宰相,知道是吕夷简、薛奎与夏竦,但具体的那一个人身上,一个也不认识。

行过礼后,默默站立。

四个尊贵的大人物,就这么看着。蔡京举止得当,那都多大啦。这个少年才多大难道他真如王博文所说,胸中装有天,装有地,这个内宫根本不在意就算这个说法有理,可考虑到这个年龄,无法解释

刘娥终于说话:“春天时,郑州刘敬曾将你写的那首诗,送到京城。你知道为什么哀家不报”

“臣民早知,当日臣民舅舅闻听后,曾向臣民报喜。臣民说勿喜,太后为政务实,不喜虚祥,即便诗字到了太后手中,必会压制不报。就是报之,或者召见臣民,臣民以也为不喜。”

“放肆”太监又喝了一声。

“让他说。”刘娥道。

郑朗根本就没有当太监是一回事,这本来就是一个文人的天堂,文臣放肆的时代为什么大好机会,不放肆一把

道:“臣民今年去了一趟孟州,泰山以喻,宋襄公自不量力,试图称霸中原,自取其辱。名器,有德者居之。臣民年幼,学问很浅薄,曾静心学习了两年多时间,然学得越多,越知道学问的广大,犹如沧海,臣民侥幸只拾取了其中一粟。若太后召见,天下扬名,登门者络绎不绝,学不足,名已显,那是自取其辱。且登门者多,也无法安心求学,又是好意互访,不能回绝。因此,不报不喜,报之亦不喜。”

薛奎与王博文几人对视一眼,心中都很赞许,这少年才学是有了,更难得的是这谦虚的态度。

四人当中,吕夷简或者夏竦都不以容人之量见长,然而郑朗太小,对他们未来的仕途影响不大,也不会产生嫉妒的心理。

刘娥又问道:“既然你安心求学,为何又来京城”

仅是一问,虽愠怒,但几位大佬都听了出来,老太太怒意不甚。

“此次进京,乃是无意。臣民在家中闭门造车两年多时间,字体遇到了困境,想出来走一走,看看锦锈的河山,开阔心中之气,以气入字,以便使字体更上一层楼。同时,走一走,也能开阔眼界。”

“以气入字”

“是,太后,臣民的字以天真烂漫为意,心中没有这个天真爽朗之气,字迹上就无法突破。”

“哀家不这样认为。哀家是收到你写的那首诗,扣中不发,是哀家听说了你一些事,挟勇斗狠,失去了学子应有的儒雅之气。”

老太太在这里埋了一个坎,不仅是你打架挟勇赌狠,包括你在京城,以平民百姓身份为范仲淹送行,在公堂上不屈,都是在赌狠,更不要说什么天真烂漫。

一旦打上了这个标签,郑朗前程会灰蒙蒙一片。

依然很从容,说道:“太后,前几年的事,臣民是错了,在公堂上,臣民也这样回答王府尹的。但不能一味将好胜视为畏途。用在斗殴上,会以勇犯律,用在营商上,会苛剥于民,用在贪恋权势上,会出权臣奸宵,可用在学业上,会学有所成,用在治理地方上,会成为干吏,用在政务上,会成为国家栋梁,用在军事上,能替君王保家卫国。若没有这份好胜之心,岂能成否凡事皆有两面性,恰如利器,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可惜臣民这几年休心养性,好胜心渐淡,也不知是不是美事。”

气度悠闲的一个推手,将刘娥这个难题化解。

老太太,我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就是那样的人,也未必不是好人,只是没有用好人的人。

虽然语气很委婉,几人还是担心的看着帘后。老太太激了他一句,小子反过来隐隐说老太太不会用人

刘娥在帘后忽然笑起来,好笑的。几个人在帘后肯定看不到,她又问:“范仲淹自己要求外放,几位相公让他出任河中府的判官,以他的资历,也不冤之。你为何前去长亭,为之鼓琴,为之诉屈”

“臣民前去长亭,是恰巧臣民听闻了范校理一些事迹,幼时如此贫寒家庭,居然奋发向上,终于出人头地,臣民心中十分佩服。进入雎阳书院后,虽有朝廷赈济,乃家贫苦,求学然昼夜不息,冬月惫甚,以水沃面,食不给,至以糜粥继之。同学见其怜,于是赠其美食,过些时日来看,佳肴起霉竟不食。同学罪之,长揖说,我已安于划粥割齑生活,忧食之美餐,后粥齑恐难以下咽。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比起颜回,范校理可逊色乎太后,这样的人,臣民怎能不折服”

郑朗侃侃而谈。

怕什么,老老赵那个石碑还供奉在太庙,言者无罪。你老太太又能将我怎么着

刘娥不能言。

范仲淹苦,自己青年跟随丈夫漂泊到汴梁城后,也过了一段很苦的生活,丈夫才将自己卖给了先帝。你干嘛不说我也不易

“臣民仅是仰慕其人,为之鼓琴一曲,不知为何将臣民下于开封大牢。难道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么你说范仲淹是做对了,哀家做错啦”刘娥根本就没有回答郑朗,仅凭你掀起了这么大风浪,关你几天,还算客气的。随着又抛出一个尖锐的问题。

第六十四章天堂下

几个大佬都有些担心,心里面皆想到,老太太,目前这个小家伙应对也得体,随便找一个台阶下,将他释放了,再用一些安抚手段,京城里的沸腾也就消解了,大家皆平安无事。何必问这个尖锐的问题

不能看他小,都问道了,会不会向你低头会不会说范仲淹做错了

郑朗继续从容的答道:“臣民前去弹琴,是仰慕他的品德,居于贫困而不坠落的坚强,不为富贵荣华失去道义的高洁。对或错,太后请问诸位相公。至于臣民,仅是一少年学子,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但太后提问,臣民不敢不答。君臣,父子,夫妻,是维护国家秩序的主体。犹如根固壤吸水土,干延于高空受阳光普照,枝散于干四侧,叶篷于枝上,草木才能欣欣向荣。”

“哀家问你,进谏本是言官之职。你方才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范仲淹是秘阁校理,职责是整理国库书册,为何要上言进谏”刘娥机灵的打岔,将郑朗的话题中断。

不用想,接下来与范仲淹又是一样的说法,在内宫,皇上可以孝敬你,你是母,他是子,这是人子应当做的事,可上了朝廷,他是君,代表着是一个国家,那怕你是太后,掌管着国家军国大权,但在名份上,绝不可以凌驾于皇帝之上。否则国家就乱了,甚至这小子阴阳怪气的,来个什么国家秩序的主体,老娘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容易么反过来说老娘颠覆国家秩序

但是这些天她让言官吵累了,不想再争。

其实刘娥有一段时间,是很想做皇帝的,否认都否认不起来。不是没有太后监国的,前面数个朝代,都有许多太后监国的事例可以借鉴。就连辽国的萧太后,同样也掌握了军国大权多少年。

可她们掌握的是军国大权,然而做过几例比较逾越礼制的举动老太太这几年做了多少但是宋朝优容士大夫的传统,使一些士大夫修养得到升华,于是经常在老太太耳边鼓风,鼓得老太太特心虚。

因此王曾一说,喏喏。

鲁宗道一说,嘿然。

宋绶一说,默言。

今天眼看郑朗将话题往上面引,直接将话题引开。

这也是宋史上最搞怪的一幕,老太太明明想皇帝,却始终首鼠两端,瞻前顾后。因此,一个很精明的人,弄得自己有时候象一个小丑。

要么就是贬流,这个贬流真起作用吗看一看长亭外那些苦主的红光满面就知道了。

想做皇帝,就得学习武则天,大刀子一挥,人头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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