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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吏部、大理寺、都察院的分巡官员还未抵达,可是消息却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如意坊。
如意坊里,最后一点希望彻底的破灭,整个如意坊一片哀鸿。
道理很是简单,现在大家的希望就在于朝廷能够网开一面,也希望地方官员能后顶住压力,若是如此,大家才能勉强在这夹缝之中生存。
可是朝廷大张旗鼓的要肃贪,而且还派出了分巡官员,第一站就是赶赴直浙,查的又是官眷经商,可以想象,用不了多久,那些和朝廷对着干的地方官员统统都要查办,而继任的,必定是朝廷信得过的官员。
到了那时,大家还有活路吗
风雨欲来,便是新驻浙江的官军也有了动作,加强了警戒,这很显然,是防备有人狗急跳墙。
而货物的价格飙涨,结果商贾却没有从中获利,反而是许多工坊濒临倒闭边缘,大量的工匠学徒解雇,使得消费力骤降,从前一天能兜售出去的货物,现如今半个月都卖不出去。再加上价格涨的太厉害,使得番商们也觉得难以接受,他们自然能通过各种渠道得到一些消息,此时也开始驻足观望起来。
百业萧条,便是眼下直浙的凄凉景象。
从前繁茂的宁波,现在却弥漫着一股凄凉的气氛。
曾经这里聚集了上百万的工人,而如今,还不及从前一半的人依旧还能有口饭碗,剩余的又不肯回乡,毕竟享受到了这个甜头,谁还愿意回乡种地,就算是你现在肯回去,乡下的佃租已经开始攀升,不断的飙涨,若是回乡给人耕种,只怕一年到头,有半年都得饿着肚子。
于是,大家失业的人游荡在宁波府内,四处都弥漫着恐慌的气氛,当地官府倒还算忠实,主动牵头,联系了一些富户,施了些粥米。
只不过这些都于事无补,事情坏到了这个地步,且不说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一旦这些工人家里的余钱花了干净,那才是恐怖的源头。
数十近百万的流民聚集于一府,这是何等恐怖的景象。
宁波的如意坊,在各种坏消息的带动下,每天都有许多的商贾聚集。
许多人义愤填膺,从前若有工坊倒闭,或许他的竞争对手还会暗中窃喜,可是现如今接二连三的工坊开始倒闭,不但没有让人觉得轻松,反而给人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听说昨日,姚记丝坊已经倒了,数千个工匠堵住了大门,姚东家不晓得现在如何,至今都没有露面,只怕哎”
“姚记这样的大作坊也会倒,想当年,姚家丝坊可是数一数二,连它都倒了,我们还怎么维持”
“你看看如意坊的挂牌量,每日都有数千上万个牌子挂上去,可是又有几人问津,完了,我看这一次,是彻底要完了。”
“听说城里已经不安全了,昨天出现了不少劫掠的事件,甚至有人冲进人家宅子里,直接抢劫,巡捕压根忙不过来,每日都有上百起,行凶的俱都是无业的工匠和学徒,工坊突然完了,他们没有了生计,又不能回乡,所以现在铤而走险的人已经越来越多,诸位可要小心。”
“这宁波,怕是不能呆了。”
“不能呆有什么法子,你我能去哪里,咱们一辈子的身家都在这里,现在只能有一日算一日,熬不住,也只能效仿周家和刘家,索性吊颈算了,放一把火,把自己的宅子统统烧掉了事。”
“眼下说这些有什么用,巡抚赵大人不是出了公文吗,说是会尽力维持。”
“诸位,赵大人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等到朝廷的人一到,怕是第一个要办的就是他,眼下求谁都没用,咱们,能过且过吧,就是不晓得,徐大人肯不肯出面,徐大人若是肯出面,就好说了,以往的事,哪一次不是徐大人出手摆平”
第六百三十六章:满盘皆输
有人说到了徐谦,所有人沉默了。
因为徐大人至今一点消息都没有,甚至坊间有传言,徐大人虽然进了户部,可是在京师里却似乎是已经坐了冷板凳。
户部的权利一分为二,而他户部尚书处处掣肘,只怕这个时候,连徐大人都不能拯救他们了。
有人不由哀叹:“上月还是一帆风顺,想不到这才多少功夫就成了灭顶之灾,咱们这些做买卖的,胳膊终究是拗不过大腿,人家想要怎么收拾咱们,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这句话戳中了许多人的痛处,许多人心里也不由默然起来。
商贾轻贱,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可是轻贱有什么法子,上千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大家早已习惯了逆来顺受。只是这一次,牵涉的商贾实在广泛,更是让人感到触动,毕竟不久之前,在某些大人物的庇护之下,大家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甚至于许多人入股钱粮局,在浙江的各个衙门里也能说得上一些话,一些地方的官员,也都将他们当做是座上宾。
这种感觉,实在是不错,不但做买卖的时候没有什么担心,而且自己的感觉也渐渐良好,尤其是直浙一些府县,因为交通不便,对商贾的需求犹大,但凡有商贾透露出去那儿做买卖的意愿,立即便有府县中的同知、主簿亲自款待,极尽殷勤。
可是这甜头还没尝尽,一切都化为了泡影,曾经招待他们的官员能不能保住乌纱帽还不知道,新的官员却已经可以预料到,到时候对他们必定穷凶极恶,因为朝廷最近的举动十分明显,这就是针对他们而来的,不但是针对他们,而且更像是卸磨杀驴,不将他们置之死地,决不罢休。
这些商贾就如初生的婴儿,在没有尝到甜头只是,或许还没有意识到甜滋滋的滋味,可是一旦尝到,可是随即又失去,此时的心理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仇恨
如果说此前是麻木,那么现如今,却是刻骨的仇恨,若不是他们,又怎么会逼得大家家破人亡,士农工商,又分什么贵贱,难道挣银子,就是错吗
凭什么你们可要一个政令,就可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又凭什么我们的银子,要随你们处置和搜刮。
仇恨的种子,已经无意之间,埋在了所有人的心田,大家都不敢吭声,不敢大声抨击,商贾的胆子,比士人要小得多,士人可要借嬉笑怒骂来赚取名望,也自命清高,可以颐指气使,可以他们固然有再多的抱怨,也只是藏在心底。
在如意坊里,还聚集着不少不同寻常的人,他们多是王学的名士,有的受聘于明报和商报,现在闹出了这么大的消息,报纸自然是要获取第一手资讯,也想看看各自的反应。
只是此时,这些编撰和名士们也同样沉默了,王学是新学,新学最大的益处就在于不够完善,而理论的完善,往往是根据现实,现实到了什么程度,理论自然而然会到什么程度,这就好像秦汉时绝不可能诞生理学一样,因为当时的教育往往被世家大族垄断,而理学的许多思想,都不为世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