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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烦你们锦衣卫了,各位请回吧。”
秦堪面容冷了下来,朝廷的事就是这么混帐,大敌当前还想着抢功劳,窝里斗,本来一件很麻烦的事,两伙不对付的人凑在一起,事情变得更麻烦了。
“你们的厂公可管不着咱们锦衣卫,保护马尚书这事儿我根本不想跟你们争,但我们指挥使下了令,秦某不得不遵行,你若想让我们回去也可以,除非去请来牟帅的亲笔调令,否则秦某不可能离开马府。”
东厂领班有些不耐烦了:“我知道你叫秦堪,害咱们厂公在陛下面前吃过一个大挂落的千户,那伙贼人手段歹毒,你一个书生护不了马尚书的,不如趁早退去。”
秦堪露出了冷笑:“当秦某人是傻子吗拿住了贼人是你们东厂的功劳,若马尚书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理所当然朝锦衣卫一推,一说便是东厂拼命与贼人死战,我们锦衣卫人影俱无,那时陛下怪罪下来,这个黑锅便由锦衣卫背了,对不对”
领班一滞:“好一张利嘴,不管你怎么说,保护马尚书是东厂的事,用不着你们锦衣卫插手,识相的话早早给我滚出”
话没说完,秦堪忽然出手,一耳光狠狠扇在领班脸上。
一旁忍着怒气蠢蠢欲动的丁顺和属下们见秦堪动了手,自然毫不客气,摘下刀鞘便跟东厂大打出手。
马府前堂顿时大乱。
可怜前堂内那原本简陋破旧的几张太师椅,在厂卫打斗的几个回合间便支离破碎,分崩瓦解。
三五十人混战在一起,打得日月无光,天昏地暗,惨叫怒喝此起彼伏,小小前堂顿时扬起一阵薄薄的尘土乱中,一道老迈愤怒的声音传来。
“你们这些人特意来老夫府里打架的么简直啊谁谁敢对老夫下此毒手啊欺人太甚老夫一身浩然正砰”
那道讨厌的正义之声戛然而止。
第一百二十五章忍辱负重
厂卫相斗正酣之时,谁也没想到马文升会跑出来拉架,其实应该想到的,毕竟一群陌生人无端端跑到自己家打群架,谁都不会太高兴。马尚书的反应很正常,可惜身手不够矫健。
不得不批评一下马大人的不识时务,活了七十多岁至少应该懂得趋吉避凶的人生道理,抱着暖炉在院子的天井边晒晒太阳可以,年轻人打群架时以身犯险横插一杠子明显有点不自量力了,相比之下南京户部尚书秦纯做得很不错,户部大堂的文官们打起来时,跑得最快,闪得最远的便是秦尚书,在这一点上,马尚书委实应该虚心向秦尚书学习一下。
马府前堂鏖战正酣,谁也没注意他们的脚下躺着一位当朝重臣,大家打出了火气,而且打得毫无压力。
厂卫这些年积累了太多矛盾,大小械斗经常发生,通常一言不合便动手,动手时大家热血澎湃,自然不太注意挑选战斗地点这种细节,哪里见到哪里便开打,今日也是如此。
今日的打斗东厂处于劣势,秦堪带的人比较多,而且千户大人带头打架,锦衣卫属下们的士气也普遍比较高涨,从战斗开始便一直稳压东厂一头。
战斗接近尾声时,前堂内忽然传出杀猪般的大叫:“老爷您怎么了快醒醒你们这帮杀才快住手,好大胆子,竟然殴打当朝天官,不怕杀头吗”
这一声大喊终于把热血沸腾的打斗双方喊回了魂儿,大伙儿低头一瞧,马文升趴在战场中央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一名管家模样的老头儿趴在马尚书的身躯上哀嚎不已,这幅画面让人很容易联想到某个不吉利的场景。
双方顿时大惊失色,这场架自然打不下去,最慌的是秦堪和东厂的那位领班,毕竟二人是领导,怎么也脱不了干系。
掐人中,摇肩膀,揉太阳穴,众人方法用尽,无辜中枪的马尚书终于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悠悠醒转。
秦堪长舒一口气,庆幸后怕不已。
幸好马文升无天碍,不然弘治帝肯定个把他做成兵马俑的模样,一同埋进马尚书的陵墓。
闭目喘了好一阵气儿,马文升睁开眼,看着一脸欣慰的秦堪和那位东厂领班,目光在二人脸上来回打转,然后悲愤莫名道:“你们两个混帐,到底是来保护老夫的,还是来杀老夫的”
秦堪急忙拱手:“马大人见谅,下官莽撞了,误伤大人,罪该万死。”
东厂领班的膝盖比较软,二话不说扑通跪在地上,狠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光,耳光又重又响,瞧得马文升和秦堪分外解气。
领班忤悔完毕,马文升老眼又朝秦堪期待地一瞥,显然老头儿想让秦堪也照领班的忤悔模式来几下,秦堪一楞,目光很快移开,装作没看见。
年纪大了应该懂得知足长乐的道理,领班已代表所有人自扇过耳光,再不依不饶未免有些过分了,一大把年纪难道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马文升略带失望地轻轻一叹,喘息道:“还有个事儿,刚才第一个用脚踹老夫的是谁”
秦堪又楞了一下,接着用很夸张的愤怒语气指着东厂领班:“你们东厂好过分竟敢对当朝天官下此毒手不怕掉脑袋吗”
丁顺等锦衣卫立马齐声附和,义正言辞的指责声铺天盖地朝东厂番子们席卷而去,东厂番子不甘示弱回了几句,奈何拼不过锦衣卫人多势众嗓门亮,斗嘴又渐渐处于下风。
东厂领班呆住了,表情无辜又悲愤,嘴唇蠕动几下,却欲辩难辩,在秦堪及其爪牙正义的指责声里,在马尚书凌厉如刀般的怒视下,领班绝望地仰天长叹,然后狠狠一咬牙,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次自扇耳光,一下又一下。
于是马文升和秦堪再次开始观看这赏心悦目的一幕,神情很欣慰。
风波过去了,马文升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很大方的决定此事不予追究,毕竟老马是四朝元老,朝堂上文官打架的战斗他也参加过不少次,可谓久经沙场,大家都是暴脾气,所以他很理解斗殴双方的心情,区区误伤而已,若真要追究下去,未免失了长者之风。
厂卫打过这一架后,无言中达成了默契,那就是谁也不退出,各自派人驻守马府,番子和校尉同处一地,各行其职,厂卫同时参与保护马文升,小小的马府顿时被围得水泄不通,可谓固若金汤。
是机遇也是挑战,大家都明白马尚书即将遇到的危险,也都明白如果拿下那伙无法无天的贼人将是多么大的功劳,马文升于是成了厂卫拼命争抢的一块肥肉,谁也不会退步妥协。
秦堪不敢怠慢,马府的每一处角落,每一堵围墙,里里外外明哨暗桩安排得妥妥当当,借调来的一百名神机营火抢手也在前院布置成排,马文升无论进出,身边都布满了无数的保镖耳目,一举一动动辄数百人跟随,其拉风程度比之皇帝亦不遑多让。
马文升不高兴了,连连进宫上表向弘治帝请求裁撤身边保镖,不然排场太大怕会引起言官参劾,弘治帝果然是少有的英明之主,闻言只是呵呵一笑,并不在意,还温声劝慰马文升,特殊时期特殊待遇,等拿下那伙贼人再行裁撤便是。
马文升无奈地接受了弘治帝的好意,老头儿大概也明白了,养了一辈子的浩然正气大约是挡不住刀子的,一刀劈来,再怎么浩然,该死还得死。
于是秦堪也就成了马文升的贴身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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