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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一尾红鲤露出头来,惊动一片涟漪。
一青袍、一紫袍两位道长背负长剑,并肩站在船头,静静等候着。
青袍道人长得粗壮魁梧,肩膀、胸口的肌肉高高鼓起,几乎都快撑裂了他的道袍,脸上一把络腮胡子,朝天鼻厚嘴唇满脸凶相,哪像个修行人,若是换身装扮,干脆就是个杀猪宰牛的屠户,但此人始终闭着眼睛,看上去好像盲者。
紫袍道人则截然相反,四十左右的年纪,面如冠玉身材修长,临风而立衣袂飘荡,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不久之后,笑声朗朗传来,离山掌门带人出迎,一边凌空而步一边笑道:“哪阵仙风,把两位仙长带来了,沈河迎接来迟,两位万勿见怪。”
说话间沈河真人来到舟前,面带笑意,先对那个粗壮凶横的道士拱手:“离山沈河,见过冲霄道兄。”要是苏景在场免不了又会迷糊一下了,原来丑陋的青袍才是大名鼎鼎的高人,人不可貌相这五个字,果然是不错的。
至于那个一派仙家气度的紫袍,沈河一打眼就看出此人不过是个散修,道法不纯修为稀松,第055章了离山全部骨干,但流程并不繁复,小半个时辰后就行将结束,只差最后一环做个收尾,今天之会便结束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肃穆剑坪上,突然响起了一串啪啪地暴鸣声,乍一听像极了凡俗间喜庆节日时燃放的爆竹。
怪响引得离山弟子人人侧目,循着声音望了过去。
天元道冲霄真人咦了一声,对身旁的求鱼笑道:“恭喜道兄,高徒破宁清境,从此又上新阶。”
当然不是炮仗,没人敢在离天剑坪上放鞭炮的,暴鸣是修行破境的预兆破宁清。
通天洗髓过关时,体内会响起爆豆声;冲过宁清境时,会引动空鸣外相,就是那噼噼啪啪的响亮暴鸣。同时还会有灵元涌动,进入修家体内,规模不大但远胜第一境修炼所得。
离山核心水灵充沛,那个求鱼也是修水的,他的弟子能在此处破宁清,算是好福气了。不过求鱼带着弟子一起,随冲霄上离山,可不是为来占这点小便宜的。求鱼谢过冲霄,继而笑道:“我这个弟子愚钝不堪,在这第二重上耽搁了三年,今日才总算得以破境。”
“三年过第二境,也算可以了,还说得过去。”冲霄应了句。
一恭贺、一回答,声音不算他响亮,但也稳稳传遍了全场。
话音刚落,暴鸣声陡然增强一倍,求鱼座下另个正在第二境中修行的弟子,竟也在此时破关。
冲霄再恭喜:“好事成双,两个弟子同时破境,不多见的。”
求鱼还是那番表情,摇头摆手:“这个弟子就更不堪了,整整五年啊五年才勘破第二境,我看他是没有仙缘了,来日里再看一看,若真不是那块材料,就着他回家去吧。”
“第二境用去五年这当真有些勉强了。不过道友莫灰心,你看那里。”闭着眼睛的冲霄抬手,稳稳指住仍在高台上迷糊着的苏景:“我听说这位离山上下人人叩拜的少年,也是用了五年时间破境通天境。他是陆八祖的真传弟子,八祖是什么样的人物道法何其深厚、剑术何其精妙虽然半路夭折,但目光绝不会差,他老人家的爱徒五年破通天,你家弟子五年过宁清,足以欣慰了。”
求鱼挑了挑眉毛:“这么说,我那劣徒还算是不错”
冲霄点头:“不错,自然不错安知他将来不会也是一门之长,受无数晚辈顶礼膜拜便如那个少年,便如此刻离山。”
求鱼苦笑起来:“真人说笑了,以我那劣徒的道行,要是还能被门宗内万众叩拜那个门宗得破烂成什么样您老切莫再拿贫道打趣。”
冲霄霍然大笑了起来:“那个门宗得破烂成什么样子道友这句话说得有趣,当真有趣”
第五十四章离山界内第一人
到了此刻,冲霄来意再明白不过。
天元道传承深厚,门中诸多神奇法门,只要找到快将突破宁清境的弟子、只要提前算好时辰、及时辅助秘法,让他在正时刻突破境界,对冲霄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如果他带中元弟子来做此事味道还差一些,弄个不入流的散修弟子来比衬天宗第一代真传弟子,那才是真的有滋有味。
当真难为他了,要知道苏景回山不过才五天功夫,冲霄就找到了合用的晚辈、赶来了离山
冲霄放声大笑,胸中对离山、对杀师大仇陆角八的一股怨气尽融于大笑,滚荡四方
沈河面色如常,甚至脸上还挂着微笑,似乎根本没听到对方的讥讽。
不是谁都有掌门真人那样的胸襟,众多小门宗的人物面面相觑,固然诧异于冲霄搅局,但更惊讶堂堂离山第一代真传弟子,竟用了五年才破第一境,这样的庸胚也能得八祖真传么再望向苏景时的目光藏了些鄙夷;再看堂堂离山,居然为了这样一个少年煞有介事地办礼典、大群凶猛可怕的离山精锐对他又跪又拜,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当然,只一瞬便即刻隐去笑纹。
而小门宗中也不乏精明之辈,此刻暗暗皱眉,他们与冲霄不是一路,来观礼就是为了和离山拉拢关系,那个离山小师叔无论是天才还是蠢蛋都和他们没有半个大钱的关系,没想到现在情势突变,观礼道贺变成了来看离山的笑话,说不定还会让离山弟子误会,冲霄这么一闹简直把大伙都给搭进去了。
有些与离山亲近的修家,神情更是无奈,如果是旁人笑话,他们早就出声呵斥了,偏偏那个人是天元掌剑,万万得罪不起。
众多宾客念头各异,剑坪上离山内外门的弟子们却大都是一样的心思:恼怒。
被外人在门宗内、在众多宾客起笑话了,如何能不恼怒
人心之中暗藏嫉妒两字,就算修行中人也不能免俗,离山众多门徒自忖比苏景强得多,却没有他那么好的机缘,难免对他看不顺眼,现下离山因他被人嘲笑,众多弟子不自觉地就把一部分对冲霄的愤怒,转移到了苏景身上去:若他争气些,也不会被人上门笑话。
而当众多弟子也想苏景怒目而视的时候,这份恼怒也就变得更甚:高台上的那个小子,不知何时竟低下了头,双手垂下低头肃立,真就像个做错事等待惩罚的样子
当知,冲霄的大笑仍未落,无数外人都还在旁边看着。你非但不昂首挺胸反唇相讥,反而摆出认错的模样,这是在告诉外人冲霄笑的对、说得对么这是在告诉我们刚才对你又跪又拜,的确是个笑话么
苏景只是低着头,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目光看着自己的鞋尖,一动也不动,不知是傻了还是僵了。
红长老一直跟在他身旁,见他情形越来越古怪,顾不得去理会其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苏景放松些,不用把眼前这点事情放在心里。同时红长老也有些纳闷的,在她看来,苏景的修为、天资的确不值一提,不过这孩子绝不是个懦弱性子,回山之后赏赐、收徒、献宝、轰走任东玄等等事情都做得利落得很,现在他身后有整座离山,断断不该怕了那个冲霄,可少年却全无反应,没有一点要反击的意思。
甚至,对红长老的轻拍,苏景也没有反应。红长老美目轻眯,怕苏景真有什么不妥,正打算送一道真元进去探查,沈掌门传音入密就过来了:“无妨,不用打扰他,静静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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