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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时警觉起来,全身每一个细胞和神经都警惕起来,像一只行走在充满危险和杀机的原始森林中的野兽。
他把手机贴在耳边,也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轻轻的把车速放低,停在路边。
手机的另一端,仍然没有说话的声音。
海侠知道不是信号不好,是那个人故意不说话的。
海侠也没有说话。
他和对方,比起了耐力。
海侠渐渐地听到了对方呼吸声,呼吸平稳、安定、气息悠长,显然对方是个心机深沉、老谋深算的人物。
海侠从对方的呼吸中,听出来,对方不是年轻人,至少在四十以上,他甚至还听出,对方虽然气息悠长,但是小时侯患过支气管炎,所以才会有细微的“喉喉”声。
当然,这细微的“喉喉”声,如果不是海侠受过专业训练,耳力和辨听率过人,也听不出来的。
他还听出来,对方是在一个很静很静的房间中给他打的电话,因为除了这个人的呼吸,对方的背景没有一点别的响动。
海侠沉的住气。
他的呼吸系统没有一点紊乱,平稳、悠闲、镇定自若。
在十分钟后,对方终于沉不住气,先说话了:“海先生年纪轻轻,好坚韧的耐力好坚毅的定力”
海侠微微一笑:“老先生老当益壮,龙马精神,晚生才是真的佩服同样的话,也送给老先生。”
对方说:“你听的出来,我有多大年龄”
海侠说:“具体的听不出来,不过,老先生的年龄大约在五十二岁左右,上下不会有二岁的误差。”
对方沉默了一下,说道:“海先生猜的不错,我今年五十一岁。”
海侠说:“先生今年五十一并不老,我叫你老先生,只是尊称,别无它意。老先生贵姓”
对方说:“我姓吴”
海侠说:“根据吴先生的年龄,我想,在先生七八岁时,咱们中国也许还没有改革开放,国力衰弱,家境贫寒,先生得了支气管炎,才不能及时医治,以至落下这个病根。”
吴先生这次沉默的更久,说:“海先生的听力,真是骇人听闻。”
海侠笑了一下,说:“吴先生的普通话,虽然很标准,但细细听来,仍然有一点江西瑞金的口音。如果吴先生是北方人,在患支气管炎时,可以喝上几盒我们山东烟台的莱阳梨止咳糖浆,也就不会落下这个病根了。”
吴先生的感受现在可能只能用“震憾”两个字来形容了。
吴先生沉默了很久,才说:“海先生真厉害海先生这次来深圳,是来游玩,还是另有要事”
海侠说:“我是个生意人,那里有钱赚,就到那里去。这次来深圳,当然是做生意的。”
吴先生说:“不知能否问一下,海先生做的什么生意”
海侠笑了:“我一不走私军火,二不贩卖儿童,三不拐卖妇女,四不沾染毒品。我是做红娘的,做的是牵线搭桥的生意。”
说到“三不拐卖妇女”几个字时,一个念头闪电一般从他脑海中闪了出来:这个人如何知道他的手机号码的
在深圳,只有三个人知道他的手机号码,一个是疤哥,一个是陈绣,一个就是张小帆。
疤哥当然不会把手机号码给这个人,这个人也不会硬从疤哥那儿得到。
陈绣刚刚和他分开,不会这么快就把他的手机号码给别人的。他也没有给陈秉公留下手机号码,陈秉公也不知道陈绣会有他的手机号码。
剩下的只有张小帆了。
海侠立刻就问:“你们把张小帆怎么样了”
吴先生说:“想不到海先生的思惟如此敏捷,更想不到海先生还是个多情种子,你放心,张小帆现在好好的,她只不过是丢了部手机而已。”
海侠松了口气。
他不想牵涉到别的人进来,如果真的有人做了这件事情中的牺牲者,他会非常过意不去的。
吴先生说:“不管海先生是做什么生意的,我只想对海先生说:请你离开深圳”
海侠笑了:“如果我不哪”
吴先生叹了口气:“那么,我只能很遗憾的告诉你,年轻人,深圳将是你人生最后一站。”
海侠说:“有很多人对我说过同样的话,我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吴先生说:“有海先生这样的人,做我的对手,是我的荣幸,可惜可惜”
吴先生没有说下去,就挂掉了手机。
海侠合上手机,脑海中飞快的转动起来。
他现在可以肯定,这位吴先生,一定就是陈秉公背后的人,陈平现在可能正在这个人的庇护下。
陈秉公也一定把海侠刚刚告诉他的事情,转告给了吴先生,吴先生不相信海侠,也可以说吴先生宁可杀错,也不放过。现在,吴先生要对海侠下手了。
在海侠的后方,有一辆普通桑塔那轿车,就等在不远处。
海侠知道,这辆桑塔那,从下午时分他从“金麒麟大酒店”一出来,就跟踪在他的后面。在他和陈绣进入陈家时,这辆车就停在外边,正到海侠出来发动车,这辆桑塔那又静静的、无声无息的跟在他的车辆后面。
有人在跟踪海侠。
海侠笑了。
越是危险来临,他越能笑的出来。
他摸了摸腰包上的钱包。
钱包里面,除了钱之外,还有三十六枚钢针,细小如绣花针这是他的武器。
在中国大陆,不可以随身携带枪支,这就是他最轻便、最厉害、最实用的武器。
他装做没有注意到后面有车辆在跟踪,慢慢的把车重新发动起来,缓缓的驶上大道。
他不紧不慢的开着豪华型保时捷,游荡在深圳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