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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卓带着新科举人们来到贡院门口,看了眼打成一团的士子衙役,眼睛顿时一突,怪不得人们还是更信赖专家,衙役们抱着脑袋一副等着挨打的衰相,但是嗷嗷惨叫不断的,却全特么是凶神恶煞的士子。
林卓站在门槛上,把腰一掐,扬声大喝,“大丈夫求取功名利禄,但凭正道人心,但凭才学文笔,今科乡试是否公正公平,诸位尽可扪心自问,若打着浑水摸鱼的主意,操弄鬼蜮伎俩,只会留下满身污点,绝不可能得逞。”林卓严厉的声音在贡院前回荡,“于大宗师品行贵重,有目共睹,本科公正,毋庸置疑,信我林卓的,现在自行散去,三年苦读后,再一决雌雄。”
林卓在士子心目中自然威望素著,他身后的今科举人们,也都是拔尖人物,尤其是天择学社,当初的掐尖儿策略,使得每个成员都是个中翘楚,颇有些地位。
何举和胡结一这时候又带着大批官差出来,顿时有一大波心虚的士子悄悄钻空子溜了出去,有一些节操差点儿的,瞬间就从肇事者转换成了旁观者,一脸鄙夷的指指点点,煞有介事。
剩下的,也就是韦一笑等夔州士子,还有一些愣头青,约莫有两百余人。
等到曾省吾和宋鸿烈等人出来的时候,看到局面初步得到控制。曾省吾表情一度复杂,宋鸿烈脸上却是遗憾。
然而,于慎行的理解却不是这样的,他看到竟然还有人冥顽不灵,那叫一个恼怒,对这些不要逼脸的人,就不能太温柔,“剩下的诸位,多数都是夔州士子,不是的,也请报上名来,你们或许仍旧对名次有疑虑,本官将你们的试卷一一挑出,公诸于众,看看到底是本官有眼不识金镶玉,还是尔等才学肤浅,恶意闹事”
于慎行说到做到,在皂隶们手中翻检了一番,第一就把林卓的试卷和韦一笑的试卷张贴了出来。
八卦乃是永恒的天性,热烈围观的士子们顿时蜂拥而上,想要看看蜀中解元的水平,顺便掂量掂量夔州府院试案的斤两,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大跌眼镜。
两张卷子,简直就是天上地下,判若云泥,那差的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感觉跟林卓提鞋都不配,韦一笑字迹丑陋也就罢了,有些典故和语句,让士子们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一开始大家还沉默着消化,不敢妄言,等到看完了,评价也就不客气了,越说越刻薄,不断刷新着底线,甚至隐约有几句“狗屁不通”、“沽名钓誉”、“就这水平还敢闹着要上桂榜”之类的犀利之词,把韦一笑鄙视得一塌糊涂,甚至有人质疑,他这个水平,怎么把夔州府院试案给弄到手的这里面有秘密啊
韦一笑,就是那个爬上石狮子的瘦高个士子,听得恼羞成怒,一口气涌上心头,再次振臂忽悠,口中高呼,“于慎行阿附张佳胤,袒护林卓,恶意打压夔州府士子,士可杀不可辱,同学们,夔州府要玩儿完了,大家起来呀”
韦一笑算是个歪才,文学水平实在不咋地,鼓动造反的能力非常出众,一番落力吆喝,顿时上百个士子热血沸腾,困兽犹斗,再度与衙役生了激烈的肢体冲突,还有几只鞋子朝着贡院门口砸过来,不巧,其中有一只绿色的,正中宋鸿烈大人的头顶。
宋鸿烈恼怒不已,颤抖着手指,口不择言地怒喝“放肆,有辱斯文,袭击本官,尔等可知亲者痛,仇者快尔等眼中可还有敌我之分尔等可知何谓绿色”
旁边的韦锡林讪讪然,眼巴巴地给宋鸿烈上下顺气儿,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盟友,可得伺候好了,指不定后面就得指望他了,“士子无辜,受到蒙蔽,一时失了准头儿,宋大人莫怪”
“哼”宋鸿烈冷哼一声,并未为难。说来也是搞笑,上一次浣花溪的事儿,宋鸿烈也被胡结一撞了个滚地葫芦,好像每逢大事,肉体上受伤的总是他。
林卓看了看情况,觉得自己的戏份儿结束了,便往后边儿一站,不再掺和。
曾省吾与何举对视一眼,曾省吾深吸口气,微微点头,何举出列,一招手,大批城防官兵冒了出来,这些丘八大爷可就不像衙役那么客气,抡起刀背就是劈头盖脸一阵殴打,韦一笑也没能幸免,看得韦锡林脸颊一阵阵抽搐。
林卓向各位大佬行礼告辞,却被曾省吾留了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朝局之事,老夫身在局中,难以自知,此事后续将会如何”
“高拱会出手,我师父,或许还有张居正大人会阻拦”林卓很简略。
“会拦么拦得住么”曾省吾皱眉苦思,其实他也在担心,出了这么多事,自己次次助攻林卓,屁股已经有坐歪了的嫌疑,自己的同乡张居正,还会为了他而出手么
“我师父会拦,会尽全力去拦”林卓信心满满。
曾省吾苦苦一笑,“也罢,老夫所作所为,都是为国为民,俯仰无愧,至于个人前途命运,就听天由命罢了”
“巡抚大人,若是我师父出死力力保,恐怕,张居正阁老那里”林卓满脸抱歉,装无辜。
“张佳胤阁老,我也是仰慕已久了,与你的风格,毫无二致啊”曾省吾笑了,不见滞涩,却很是沉重,他再不敏感于朝局,找靠山这种本能还是必须掌握的。
林卓垂头躬身,表达敬意,心中喜不自禁,策反曾省吾又深入了一大步,夔州府的士子们啊,要我说你们什么好,你们真是猴子派来帮我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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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怜星站住
在贡院前生的群体性事件,惊动了锦衣卫成都千户所的苟默,他了解了前后经过之后,派了个百户,到贡院溜达了一圈儿,了解了下情况,做了点记录,表示已经履职尽责到位,事态都在锦衣卫监控中,就算完事儿。
林卓也要走人了,今儿这事,闹到镇压的地步,肯定不能算完,但是后面他就插不上手了,不过他也不担心,不管高层决议咋样,只要稳住蜀中本地,任谁也翻不出大浪去。
临走,他试探着向即将皈依的巡抚大人出了邀请,“巡抚大人,三日后晚生在黄龙溪收高葵为义子,若是大人有暇莅临,林卓父子之大幸”
曾省吾对这个高葵,也是有所耳闻的,鹤庆土司的少主,川南地盘儿上的一方敏感势力,如他所料,林卓漆黑的双手从来没有离开过那片闹腾的热土,“也好,蜀中多事,老夫正要外出散散心,就去叨扰一二”
林卓大喜,道了谢,没搭理郑振声一脸的如丧考妣,率众离开了一地鸡毛的贡院。
与来的时候高调嚣张不同,回去的时候,光鲜的举子们规行矩步,很有礼貌,连说话都很少大声,这年头儿,不好混啊,仇恨拉多了,容易生变数,还是闷头大财比较好。
林卓没有回九里堤,他出了贡院大街,就与同年们拱手作别,登上了一驾马车,车夫是哈龙,马车里坐着陈苏和男装的哈茗。
“公子,不在杨柳青客栈,在青羊宫”陈苏上来就说了两个敏感地点。
“人到了么”林卓不奇怪,这些地下工作者都喜欢在佛道们的地盘儿上办事儿。
“人已经进去了,怜星也快到了,哈虎和二力在那里盯着,万无一失”陈苏上次因为沐烨的事儿,被林卓严词呵斥,这回事必躬亲,一定要把面子挽回来。
林卓点点头,瞄了一眼哈茗,这女人一穿男装,就挺胸抬头,满脸桀骜不驯,双腿岔开着坐,比爷们儿还爷们儿,让林卓油然而生一种征服了烈马的自豪感。
“锦衣卫给的人手和线路,哈龙都安排好了,在整个成都府布控,他们跑不了的”哈茗板着水灵灵的脸蛋,作出一副凶恶的样子,粗着嗓门,狠巴巴说话,像极了南霸天。
“咳咳,公子,我先下车去,看看监控怜星动向的情况”陈苏快要憋不住了,为了避免惹毛哈茗这个又是同行,又是主母的复杂人物,他觉得还是走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