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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不要向他汇报。”封彦说。
“宋氏的收购计划昨天才拟定,还没有对外公布,估计是宋家那头收到了消息,私下去找了老爷子。”
封彦淡淡“嗯”了声,不可置否。他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抬起,又落回膝上垫放的黑色文件夹胶面,一下下地轻点,若有所思。
他当然知道宋家那边打的是友情牌,但宋氏的收购案已成定局,不会再变,宋家做再多的事也是无谓。他现在心思不在这件事上。
刚刚老爷子交给他的是一份亲笔书写的遗嘱,遗嘱人是姜泓,当年风向的创始人之一,今天上午在家中因病去世。
遗嘱内容主要为姜泓生前的财产分配,继承人是他唯一的小孙女。另一份是亲笔书写的退股协议书。
封彦指尖微微屈起,甲面刮过遗嘱指定继承人的名字,纸张粗糙的质感透过皮肤传递进感官,像有东西裹住心脏缓慢摩挲,牵起一丝异样的荡动。
上面印着他曾经熟悉的,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十五年的名字。
“我要你帮我找个人。”封彦说。
“谁”
“姜涵。”
“姜涵”陆沉看了眼文件,不解道,“姜家那个小孙女不是听说她早在十五年前就死在了一场意外事故里”
车窗外落日沉寂,万丈红光转瞬如入鞘收敛,化为无边夜色。男人眸中的光也随之淡去,直到城市万家灯光再次亮起,映入他漆黑如潭的眼底。
他曾经也和所有人一样,以为她死在了十五年前的那场事故里。
“当年的事后,她被姜泓送去了朋友家中收养也许改了名字。我也是刚听老爷子说,具体信息还不清楚。”
“行吧,我去查。”
轿车驶过文化广场,傍晚行人匆匆,无意逗留,里面安静空旷,只有喷泉无声洒落水花,三两白鸽振翅而飞。
他忽然觉得车内狭小的空间让人有些烦闷。
“在这里停一下,我想下去走走。”封彦说。
下周要举办文化艺术节,许多布景还在搭建,往里走,满目都是搭了一半的棚子铁架和舞台,地上电线杂乱,桌椅横摆。
女孩子身影小小的,像是一尾灵活的小鱼,在将暗未暗的暮色里游动,手中持着上色的板刷,在白墙轻轻一划,带出一片流敞厚的湖蓝。
身前工作用的帆布裙染上了各种颜料,脏兮兮的,额间也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
“终于画好了。”乔伊抬手擦擦额头,如释重负地吁出一口气。
封彦看清那幅画的一瞬,眸光微微滞住。
他不留神踩到棚顶搭建遗落的木材,脚下嘎吱一声,广场的寂静被猝不及防地打破,乔伊一惊,回过头来。
男人很高,视线齐平之处,恰能看见他领口温润齐整的温莎结,一段白皙修长的颈脖,下颌线条利落冷傲。
暗蓝条纹的领带没入黑色马甲,腰窄而肩宽,西装外套有隐暗华贵的金属光泽,身姿挺拔,气宇不俗。
乔伊一愣。
男人却没看她,朝前走了一步。夜风微徐,牵来几许男人身上的淡香,海洋混合着檀木的香氛,清凉却隐秘。
他目光越过她的肩膀,落在那面刚完工的壁画上。
“画反了。”他说。
“啊”乔伊没反应过来。
男人这才低眸瞧她一眼,不带任何情绪,眸光深如月色下的海,平淡而安静。
视线只是一瞬间擦过,很快便收回,重新聚焦在面前的画。
“你画的是海色。”他说。
这是个肯定句,说明这人知道yan,并且是个懂画的。
男人语气淡然,听起来仿佛只是偶然经过想要鉴赏一番她的作品。但不知道为什么,乔伊总觉得接下来他说的不是好话,心下有种班门弄斧的虚,抿抿唇,没什么底气地道:“对。”
“这是下潜时候的海洋,海水透光层的深度根据海水质量的具体情况也会产生变化。”封彦指了指画中由浅至深的那片色彩,说,“靠近河口的海湾,海水相对浑浊。但这幅画中上层蓝色用色轻薄,显然是在海水清澈的热带海洋。”
乔伊没听明白:“可海里的光线不是应该随着海水深度而逐渐变暗吗”
“热带海洋海水清澈,透光性强,的确应该是逐渐变暗。”封彦说,“所以不会出现如此跳跃的蓝色。”
他点了点画中某处,“这里,蓝色的饱和度太高,湖蓝色和群青色的混合比例不对,和上层用色有明显断层。”
乔伊只觉得脸烧得滚烫,莫名羞窘起来。他这一通说得仿佛有几分道理,可谁愿意承认自己技术不佳,判断力好像也有点问题,练习那么久,居然画反了偶像的成名作
乔伊嘴硬道:“你、你怎么能确定我画反了原画的上层和底层明明用的也是深色。如果你说我用色过深,那怎么解释原画里那片跳跃的蓝色”
封彦极淡地笑了下,“海水由浅蓝至深蓝逐层递变,而最上层的阴影,其实是船。”
乔伊微微张唇,错愕。
居然是船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画,确实越看越觉得那片蓝色过于跳跃,越看越不对劲,居然要被他的话给绕进去了。
乔伊垂死挣扎:“你又不是yan,你怎么知道人家画的是船万一yan想表达的是夜空呢”
封彦:“夜晚的海洋还有如此清晰的透光度,想象力挺丰富。”
乔伊:“”
乔伊内心充满了挫败。
她像一条被人从海底捞上来的鱼,毫不留情地扔在沙滩上,迎着烈日垂死挣扎地扑腾了几下,宣告反抗失败,终于认命接受自己要被晒成干扁咸鱼的事实。
乔伊内心无力,沮丧道:“那怎么办我画了一个下午的要是一般的画我大不了把它直接反过来放,现在我总不能让风向老总明天把墙壁撬了,反过来装吧”
女孩子模样灰头丧气的,忙碌了一整天,额发也有些凌乱,几绺发丝顺着面颊弧度悬在耳侧,脸蛋儿只有巴掌大小,五官精巧,有种天真的稚气。
她拉耸着肩膀脑袋,身材纤细,像棵营养不良向地生长的豆芽菜。
封彦向来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也对指教小孩子没有兴趣,今天算是奇迹般破了例。
“有别的方法。”
他抬手,用指腹揉匀了跃层处过于明显的蓝色过渡带,然后五指一展,对她道:“画笔给我。”
男人的嗓音沉淡如夜,有让人过耳难忘的磁性。又像久酿的香醇葡萄酒,芬芳魅惑,会让人产生一种天然的服从。
乔伊有几秒走神,直到看见男人因捕捉到她呆愣的神色而轻不可觉地挑了下眉,她才如梦初醒般匆匆递去画笔。
他指尖攫住木质画笔的另一端,露在袖口外的一截腕骨性感分明,指节颀长,肤色很白,仿佛漆了一层苍白的釉。
画技熟稔流畅,看得出功底很深。
乔伊不禁看过去,是个十分年轻英俊的男人,五官有种欧洲人的立体和深邃感。路灯光层铺落,有几星几点剪碎在他漆黑的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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