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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一点的时候,池清已经身在半路,进退两难。
往前是无边无际的万家灯火,目的地远得像是在星海彼岸;往后往后也是无边无际的万家灯火,自己住的小区,也在星海彼岸。
冷静下来想想,也许比较安全稳妥的方法是折回去找魔术师但光是魔术师本人这个问题就不怎么“稳妥”。
就跑这一趟吧,去看看情况,池清想,大不了见势不妙,扭头就溜。
于是她继续挥起开始酸痛的翅膀,依照脑内铺开的城区地图,朝着目的地前进。
也许在空中度过的时间速度与地面不同,池清觉得自己开始掌握飞行和滑翔交替的节奏了,她开始习惯让身体顺着风势在空中忽上忽下,像是在气流中冲浪;眼下夜风凉爽,灯景宜人,要不是有事在身,这确实是一种有趣的体验。
她还在路过的玻璃幕墙上望了一眼两道白眼线流畅又醒目,是只漂亮的画眉鸟。
池清满意地“吱”了一声,然后压低身体,拐了个灵巧的弯,避过一股迎面而来的乱头风,继续往西。
大约30分钟后,这只漂亮的画眉终于到达了她记忆中的那个地址。连续半小时的飞行,并不比连续半小时的长跑更省力。池清气喘吁吁,在想象中大汗淋漓,她感觉此刻自己的样子,一定像团松垮垮的蒲公英一口气就能让她散了架。
接下去是哪儿池清停在一节树枝上,一边喘气一边望着面前的高档住宅小区。
这一带楼宇之间的距离相隔很大,空间绿化面积几乎达到一半以上,走到哪里都有巨大的观叶植物遮蔽视线对于一只小雀子来说,根本就是一片迷宫。池清再次扑着翅膀飞起来,试图找到一点线索。
但她只看到远远近近的亮着灯的窗户,和不远处一家便利店里,正在百无聊赖地玩手机的店员。
刚才那些鸟说,吸血鬼会在天黑后去便利店买饮料是不是正好说明,在他的步行活动范围之内,就有一家能让他掩人耳目地出现的便利店
旁边的树丛里突然传来“吱喳”一声,尖利,短促,还带着人类听不出来的恐惧和惊慌。
池清立刻循声转过头,但那里只有枝叶在摇晃。
又晃了一下,然后归于平静。
只剩下树叶的“沙沙”声还留在风里。
池清偏了偏脑袋,悄悄朝那丛树枝飞去。
在这“沙沙”之中,她听到一阵极轻极细的咀嚼声,吞咽声。好像有人在隐蔽地吃着什么东西,在嚼碎纤细的骨头,在咽下小块的肌体。
“咔嚓”,“咕嘟”。
这是仅凭人类的听觉,也许根本注意不到的细微响动。
然后,是一声轻而短促的吮吸,也许只比睡着的婴儿的呼吸大声一些。
又一声飞快的吮吸之后,叶片之后的捕食者停止了进食。
枝叶又“沙沙”响了起来,有什么东西被轻轻一抛,落在地上。
然后是踩着落叶的脚步声。
池清愣了一下,慌忙收起翅膀调转方向,朝旁边的树枝躲去。
措不及防,面前的树叶被“哗啦”地掀起,她对上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
在暗夜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仿佛萤火虫。
但那并不是野兽的瞳孔。这匆匆一瞥中,池清感觉到从那对视线中流露出的情绪。
慌张,仓皇,悲伤似乎还有一点愧疚。
然后,是与野兽无二的,原始的捕猎欲。
万分之一秒的停顿后,池清只觉得有一股电流从大脑流遍全身,她几乎是被神经操控着本能地收起双翼,绷直身体,然后翅膀奋力张开,使劲扑打了一下,顿时有一股猛烈的气流把她托举起来。
她刚刚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对尖利的指甲正好从她胸口堪堪擦过。
池清吸了一口气。
然后,她竭尽全力地振翅,用所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朝天空冲去。耳边只有风声,眼前只有星空,池清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朝哪里飞了,她仿佛一个被上足发条的弹簧玩具,只能朝前冲,不停地冲。
树叶的“沙沙”声很快就落在身后。池清在最近的电线杆上停下,喘着气朝身后转过头,试图寻找自己刚刚飞来的方向。
但那对绿色的眼睛早已消失了,仿佛萤火虫在风里飞散。
池清愣了一下,又屏息去听其他方向的动静,然而整个小区静得只剩下风和树叶的声响。
池清站在电线杆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地面。她不知道自己遇到的是什么人或者说,什么东西树丛中的光线太暗,当时的情况又十分紧急,她根本无法看清对方的长相;即使事后努力回忆,也不过是想起一点点模糊的轮廓。
和那些鸟儿说的差不多,是个又高又瘦的人,也许是男人。过目不忘的能力让池清确信自己曾经见过这样的身形至少不是初见,但她又一时不能确认,到底是不是自己见过的那一个。
不管怎样,也许这件事至少可以说明那位吸血鬼暂时没事,没有被“那些人”抓到。
画眉绕着电线杆飞了一圈,然后调转方向,朝城市的另一边飞去了。
归途比来时更累,更费时间。也许是刚刚受到惊吓的关系,池清只飞出短短一段路之后,就觉得精疲力尽。她几乎是被风吹着在云端飘荡,在屋檐之间飘荡,在阳台与路灯之间飘荡终于飘进小区的时候,池清听到远处的钟楼声,11下。
鸟儿们的例会早已解散,大多数的窗口也已经熄灭,整个小区安静地入睡了。
要赶紧找到那个魔术师池清想,让他把自己变回原样,然后用人类的语言骂他,用人类的手臂和拳头揍他。
终于,熟悉的住宅楼和窗户出现在视野中,池清顿时一阵放松,“噗”地落在自己隔壁的窗台上,像一个砸在地上的熟柿子。
窗户里是黑着的,池清并不意外。她站起来,用尖利的鸟喙啄了啄玻璃。
“笃笃笃”,没有人应。
“笃笃笃”,还是没有人应。
池清在窗台上跳了跳,但屋子里黑漆漆一片,玻璃又反射路灯的光芒,从外往里看,什么都看不见。
这种情况下,就算她大声叫喊,里面也不过是听到一串鸟叫罢了何况她也没有力气开嗓。
池清有些着急起来,她迈着她的细短鸟腿,从窗台这一头跑到那一头,从这一个窗台跳到那一个窗台,总算发现一道没有关严的窗缝。她用喙使劲撬开那道缝,挤进脑袋,然后挤进翅膀,挤进身子终于,一个毛球从窗外滚了进来,“噗噜噜”地从窗台落到地上。
池清已经没有半点力气,感觉自己就像一张瘪了的气球,连翻身都翻不动了。在地板上躺了一会儿之后,她总算稍微回转过来,睁开眼睛,打量四周。
这是卧室,和自己的房间反向的卧室。
但室内一片狼藉,似乎刚刚经历了一番争斗。地上满是玻璃渣和破布片,有几本书翻倒了,内页被踩皱,撕烂;其中一本的封皮上泼着一滩血迹。
池清被吓了一跳。她从地板上跳起来,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
被子凌乱地翻盖着,有一只倦怠的手从床沿垂下;借着外面的灯光和月光,池清看到那只手的指尖刻着无数细小的伤痕。
手腕上还有长长一排的并列的刀伤。
凑近了看之后,池清才发现,这列伤痕都是许久以前的旧伤,但每一道都很深,深到皮肤不能愈合如初,留下这些像拉链似的交错伤疤,看上去像被巨兽的爪子狠狠地撕扯过。
是被什么样的感情驱动,才会在自己手臂上刻下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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