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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洛阳还是武汉,都是拼了命在抢人,各个部门的最高指标,都是如何把人填满。
全国都在鼓励生产,增加出来的人口,根本不怕没有去处。
全国又到处在掠夺吸纳人口,一个雄州,每个月死三位数的奴工根本不算事情。仅仅是开矿,已经导致了大大小小两三百个部落种族的灭亡。即便是契丹这样的大族,契丹十部也只剩下一个,仅存的大贺氏,也是名存实亡。
钢铁和煤炭,捶打燃烧生命的效率,比任何刀剑还要快还要狠。
隋末大战那一次次的攻杀,才多少条性命战争,总归是有高低起伏的。可能今天热热闹闹几十万人,就死伤十几个;明天稀稀拉拉千几百号人,可能就死了五六百。
和战争不同,钢铁和煤炭,它是不紧不慢地有条不紊地吞噬着性命,这个月十个,下个月还是十个,下下个月还是十个。
十个、十个、十个永不停歇永无休止,这反而是更加让房玄龄觉得毛骨悚然的。
而全天下,又有多少个“十个十个十个”在出现
苏州那些用废了的缫丝倭女,一旦再也不能伸手进入滚水中,这些缫丝女,就彻底成为了垃圾,由得她们自生自灭。
运气好,或许成为“螺娘”,自然还能苟延残喘。运气更好一点,可能被某个土鳖捡去做家奴、小妾,兴许还能体面地离开人世间。
但大多数,都是乱葬岗中一把火,有专门的人去烧了骨灰来埋了肥田。
丝绸那般的漂亮,想来穿戴的人也是更爱美更讲卫生一些,所以不能出现路边尸骨无人捡的场面。
太脏。
造就这一切的,固然是现在神色淡然的张德,但谁又敢说,这其中没有贞观大帝的推波助澜呢
他的千古一帝,他的万古留名,他要超越秦皇汉武,光靠旧有的功业,根本不可能超越。
但是现在,他不但超越了,还远远甩开
古往今来的帝王,他是第一人
上天下地,唯我独尊
“玄龄缘何不语”
看着房玄龄在那里发愣,李世民饶有趣味地追问。
“臣只是在奇怪张操之跟陛下说了甚么。”
“你想知道”
李世民此时此刻,就像是一个顽童,在逗趣着自己的小伙伴。
站在不远处的马周,则是一动不动,他此刻有些忐忑,更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
高处不胜寒这一次,是真的体会到了。
那种无力感,根本无法抗衡的无力感。不管是面对李皇帝、长孙皇后、房相公、张总督这些人左右着一个帝国的微妙变化,旧有的学识、天生的才能,在这些人面前,根本不值一哂。
什么经天纬地之才,什么算无遗策,什么深谋远虑,统统都是狗屁。
任你千变万化,我只是轻轻一拍,你便死了。
再回首,马周顿时觉得当年的自己,还是太过愚昧。
“臣,确实很想知道。”
房玄龄并没有讳言,并且很郑重道,“毕竟,事涉社稷。”
“好吧,朕就告诉你。”
似乎是觉得有些无趣,李世民仰着头,看着头顶的房梁,缓缓道:“此獠曾言”
开口说话的时候,李世民抬手指着张德,却并没有看他。
“此獠曾言,朕开创贞观,那这唐朝,便始于贞观。”
“嗯”
房玄龄显然不解,别说是他,连长孙皇后都没有搞明白这其中到底在说些什么。
“康德”
李世民喊了一声康德。
“奴婢在。”
拂尘微动,康德转过身,看了看房玄龄、长孙皇后还有马周,然后道:“张总督曾言,陛下开创贞观,那便万世贞观好了。”
刹那,长孙皇后和房玄龄顿时明白过来,马周更是震惊,扭头看着张德。
得罪一个帝王不算什么,得罪无数个帝王,那就是很厉害了。
按照康德所说,马周不难判断其中的意思,很显然,哪怕李世民现在当场驾崩,新接任的皇帝,他的年号,也只能是贞观,也只能用贞观。
因为张德不打算用杂七杂八的年号,改元改尼玛的元。
今年李世民嗝屁,明年李承乾上位,他的年号也只能是贞观二十七年,不会是什么乱七八糟的“xx元年”。
始于贞观,万世贞观。
当一切成为惯性,后来者只会跟从这种惯性。
因为它很好用,节省成本。
开创这一切的帝王,谁敢挑战护持这一切的妖孽,谁敢放肆
固然君不君,臣不臣,但这重要
当世之人,实力强横者,唯李世民、张德二人而已。
“万世贞观”
房玄龄声音拔高了不知道多少度,万世基业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是,万世贞观,却很有可能。
张德并不是为了篡夺李唐江山而活着的,或许将来会有枭雄这么干,但那是什么时候,却也不得而知。
皇唐疆域之广大,前所未有,能够活人的地域,闻所未闻。
想要把这些地盘全部填满,光靠眼前的三千万人口,顶个什么用哪怕是十个三千万,也是远远不够。
整个过程中,一旦出现四伏的危机,立刻对外输出压力,如此反复,折腾百几十年根本不成问题。
豪门并起,立刻修上一条铁路,任你多么豪门,也要被蒸汽机车碾压成肉酱。要打磨出掌控铁路掌控资源掌控权力的豪门,又是百几十年的明争暗斗。
到那时,二百年三百年过去了,但贞观成为习惯,谁又会去乱来呢
贞观四百年贞观五百年贞观一千年大概是必然会到来的。
哪怕到那时,汉家已经不需要汉皇,人人皆尧舜,这种惯性,依然是存在的。那个时侯,或许房玄龄没人记得,或许张德没人记得,但贞观人人记得。
何为贞观,不分天南海北男女老幼,人人皆知。
房玄龄的思考,跨越山川河流,跨越数千年时空,他能够想象,能够明白,所以才会震惊,无比的震惊
可更加让他震惊的是,始作俑者,却是如此的淡然自若。
自己的身后名呢就是这般随风而去吗
那求的是什么
房玄龄,第一次在君王面前,失态了。
从不失态的房玄龄,这一次,真的是像被吓到了一样,脑袋里一片空白,想要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甚至,他还有一点点嫉恨,如果没有万世贞观,或许人们提到贞观朝,会讲到明君良相一段佳话吧
但现在,大概是不会提到了。
贞观的光辉,只有一个,有且只有一个
在场众人,都是贞观朝顶级的权贵,甚至可以说,皇唐天朝的权柄,就握在皇城内外的寥寥数人手中。
他们所追求的权财,已经是帝国的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