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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8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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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在岸边渡口的沈哲子一行,庾条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他所乘坐之船离岸尚远,便已经急不可耐站在船头对沈哲子连连摆手:“哲子小郎君,久别至今,真是越发清俊雅气卓然,令人心折”

见庾条意气风发模样,迥然不同于此前的状态,沈哲子便是一笑,于岸上施礼道:“庾君才是真正今非昔比,顾盼雄姿,让人生畏啊”

听到沈哲子赞许,庾条仰头大笑,等到客船停稳,更是在船上纵身一跃跳到岸上来,疾行数步上前拉住沈哲子的手,神情之间颇多激荡:“若非往昔小郎君点拨之恩,我至今不过困于乡土之田舍翁而已,纵有志气不得舒展,蹉跎度日,虚待年华老矣,岂有今日之伟业”

“小郎君天授英才,冠甲江东,寥寥数语,于我却有再生之恩如此重恩,一日不敢有忘自得知小郎君将要入都以选帝婿,我便于晋陵毕集资友,以为小郎君壮势不料小郎君你却由陆路至此,因而错过。于是我等便又跟随来此,与郎君同往建康”

眼见庾条神态真挚,发自肺腑的感激,沈哲子倒是略感诧异。若深究下去,他今次如果能够得选帝婿,对于庾家整体利益而言,算是一种伤害。

他甚至已经做好通过隐爵隐俸这一布置反制庾氏的准备,却没想到庾条对自己仍是真诚感激,倒让他颇感汗颜。大概是这庾条终究没有太浓烈的政治意图,因而并不像他大兄庾亮那样惯于翻脸无情。

庾条倒不知沈哲子心中所想,与沈哲子寒暄几句后,又转向陆续由客船上下来的各家子弟,将沈哲子介绍给一众资友:“诸位,眼前这位郎君便是我之爵师,吴中玉郎君沈哲子。你们可不要因哲子郎君年幼而有小觑,昔者项橐七岁而为圣人师,我等今日之富贵,皆仰哲子郎君前日之运筹指点”

那些南渡的侨门子弟听到这话,纷纷上前见礼,态度恭谨有加。沈哲子一一回礼,听这些人报出各自郡望家世,对于庾条所运作的隐爵隐俸声势之大又有一个直观认识。

不过由此沈哲子也发现一点端倪,庾条对他感恩而态度真挚热情倒也说得通,但何至于如此郑重其事的介绍而且眼前这些侨门子弟与他并无情谊可言,居然也表现的恭顺有礼,则更透出一丝古怪。

眼下南北之隔阂绝非流于表面,而是充斥在方方面面,如果只是简单的归咎于这些人知恩图报,未免有些过于天真。

略一思忖,沈哲子便意识到这个隐爵隐俸的运作出问题了,或许还没有太严重,但已经足够让庾条认识到危机之存在,继而将希望寄托在自己这个始作俑者身上。

第132章0132厚礼

庾条并那一干晋陵侨门子弟对沈哲子态度极为热切,虽然在晋陵错过,但还是众口一词提议在此地为沈哲子补上一场接风宴。

于是这些人家奴仆便将那几艘客船用铁链勾连,上面铺以厚实木板,很快就搭建起一个十余丈方圆、尚算平稳的浮台。看到这熟练手段,沈哲子便猜到这些侨门子弟以往大概没少这么相聚宴乐。

等到浮台上布置起座席帷帐,庾条便引着沈哲子行上浮台,众人亦共推沈哲子落座主席。一俟入座,庾条便指着沈哲子笑道:“当年初见,我便知小郎君绝非凡俗,天生雅度才具实难自掩。果然日后郎君清名渐起,为世所重,如今得配帝宗。我那甥女亦是灵秀聚养,与郎君正是天作之合”

沈哲子还未开口,堂下已是一片击节拍掌赞许之声,当即便有人举觞笑语道:“庾君有识人之明,先见沈郎清逸之风,亦是一桩相得益彰的美谈。”

沈哲子摆手道:“君恩厚重,备选而已,岂敢当此盛誉。”

庾条听到这话后哈哈一笑,往座席下指了一指:“我等为郎君壮势,绝非空口之语。叔明,不妨由你为小郎君献上我等第一份礼”

被庾条所指的乃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闻言后便起身对沈哲子笑道:“本是家中早议定之事,实在难称赠礼。我家三郎年前早有婚议,已是无幸与沈郎并列备选。”

沈哲子听到这话,眉梢不禁一跳,他记得这年轻人乃是高平郗氏子弟,应为郗鉴从子。今次高平郗氏得以备选帝婿者乃是郗鉴长子郗愔,比自己大了两岁,没想到已经有了婚议。

在他的推算中,高平郗氏应为今次极为有力的竞争者。还未到建康,便去一强敌,倒也算是一桩好事。不过沈哲子对此也并不怎么在意,他今次入京,对兴男小公主志在必得,无论竞争者有多少,都要竭尽全力。

但这件事却让沈哲子隐隐看到一丝高平郗氏在这时局中处事态度,那就是安分守己,绝不争勇。虽然高门子弟不乏婚配极早者,但若说郗家恰好在这时节定下婚约,则未免有些凑巧,多半还是托辞。

郗家如今声势,较之沈家只高不弱,沈哲子老爹沈充还只是一个略水的方伯,郗鉴却已经官居人臣之极的尚书令,并且还有流民兵如此强大后盾。在这种情况下,郗鉴不愿让儿子娶公主以免过犹不及,倒也可以理解,但其后潜藏的意图则是不想再居中枢,想要重归方镇之列。

这应该是台省大佬们彼此之间的博弈退让,郗鉴不愿意在这个节点上过于忤逆庾亮,倒也符合他一贯的性情。此公若是弄权之人,那江东朝局实在难保平稳。

大佬也有大佬的难处,在这个问题上,郗家反而不及沈家从容。毕竟沈充执掌会稽最大依仗还非台省大佬的支持,而是自家的实力和运筹。郗家虽然与流民帅颇有交谊,但流民帅本身就山头林立,内斗不止,说到自家所掌握的直属力量反而不及沈家乡土实资。

当然还有比较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凭郗鉴时下的地位,已是一方巨头,不娶公主也不会有太大损失。至于沈家则不然,若无这种机遇,想要跃到台上来还遥遥无期。

这些问题在脑海中权衡一番后,沈哲子隐有触动,熟悉历史走势并不意味着就能对时局中人的具体想法了如指掌。郗鉴今次表态出乎他的预料,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但若等到生死攸关时,如果对各方态度判断出错,那就要命了。

略加沉吟后,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常往建康来,哪怕并不长居在此,也要与时局中人常来常往,以保证时局一旦有变,能第一时间做出灵敏的应对。有这样的需求,驸马的身份对他而言便更重要,只有这样才能被人看重,引为上宾,否则根本就凑不到大人物面前去。

他上次来建康就深受身份不高之苦,进了庾亮家门只被冷漠以对,求见他老师纪瞻更是曲折。若有了驸马的身份,这些当时能让他一筹莫展的事情,根本都不算事儿。

庾条在席上看了沈哲子一眼,见其沉吟少许后神色便又恢复平静,并不因去一强敌而喜形于色。于是对沈哲子的沉着冷静便更高看一眼,他又笑着一甩麈尾,说道:“郗二郎说得对,此事确难称礼。壮势之外,我还要为郎君壮资。”

“昔日郎君所言资本之论,为我等隐爵加身而受惠者之萌发。虽知郎君家门豪富,但非巨资不足表我谢意。”

庾条神态极为豪迈,讲到这里便将手一招,旋即便有几名奴仆抬着木案走进来,其中最显眼便是一堆码得整整齐齐的金锭,看样子最少有两三百斤察其成色,即便没有达到酎金那种程度,但也相差无几

果然财之于人,如筋骨志气。眼前的庾条顾盼生辉,豪迈异常,出手便是如此大的手笔,哪还有初次相见时那种落拓寡欢之气。

虽然沈哲子对于收下庾条的财货并无半点负担,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要推辞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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