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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声抓着她不放,一本正经地说着别的事:“昨天守岁了。”
“哦。”凌妙妙眨巴着一双茫然的杏子眼,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的意思是昨天熬了夜,今天理应多睡一会儿。
倒是会讲歪理。
“你睡你的。”她把他的手臂往下拉,真诚地保证,“我也不起,我喂完就回来睡回笼觉。”
他不言语,就那样用一双含着水色的眼睛望着她。
“真的。”凌妙妙被他盯得额头上冒薄汗,挫败地看了他半天,“那那你让我回去。”
不喂就不喂,回去躺着总该行了吧,她膝盖都痛了
“妙妙累不累”她感觉到他箍着她腰的手在往下压,慕声的眼眸乌黑,睫毛动了动,满脸无辜地将她望着,轻轻吐字,“坐啊。”
“”她顽强地坚守阵地,手脚并用地往外逃,“不行,不行,那个我很沉的”
她的睫毛飞快地眨动起来,满脸严肃地恐吓:“真的,会把你的肚子压扁的。”飞速地掰着他的手,不慎在他手背上都挠出了几个浅浅的白印子,“快让我下去。”
他的手抱着她,像是推音量开关一样,轻巧地抓着她往后推了一点,再向下压:“不会。不信你试试”
妙妙像是踩了机关的猫,瞬间炸了毛。
“唧唧”
“唧唧”
鸟儿蹦跶了两下,发现自己的叫喊徒劳无功,便蔫蔫地缩到了角落,悲伤地用喙梳理起自己的羽毛。
凌妙妙放弃挣扎,破罐子破摔地坐在了他身上,抓着他的一片衣角扯了扯,像是抓着套马的缰绳。
“年轻人呐,你怎么就不闻鸡起舞练早功呢”她瞅着他,语气沉痛:“你再这样,大好的光阴都荒废了”
慕声的眸子都半阖起来了,垂下纤长的睫毛,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她的腰侧,舔舔嘴唇,看上去惬意地很。
妙妙:“”
“叮”
“叮叮”
久违的系统提示集中出现在脑海,急促的提示音一声盖过了一声,轰鸣的余音还在太阳穴内震颤。
妙妙已经很久没有收到通知了,再听见机械的系统声音,恍若隔世。
“系统提示:任务一,四分之四进度现在开始,请宿主做好准备。”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被攻略角色慕声好感度已达到99,已到达胜利前夕。请再接再厉。”
“系统提示:触发任务二优秀任务奖励激励,奖励内容钥匙,请宿主尽快使用。提示完毕。”
重叠在一起的声音过后,一切重归风平浪静,依旧是冷嗖嗖的冬日早晨,半垂的帐子围拢出一方安全封闭的空间,安稳得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凌妙妙半天没能回过神来,直到感觉到自己下意识握紧的手里多了一个硬质的东西。
她摊开手掌一看,一枚小小的不规则厚玻璃片,将她的蜿蜒的掌纹放大了。
“系统,给错了吧”妙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钥匙这不是回忆碎片吗”
没有得到回应,她叹了口气,小心地睨了一眼闭着眼睛的黑莲花坐骑,拢起手掌,准备将它轻手轻脚地收进怀里。
那小巧光滑的玻璃片就在她翻过手掌的一瞬间,不慎从她手里滑了出去。
妙妙倒吸一口冷气,伸手在虚空里捞了一把,没能抓住。
她瞪大眼睛搜寻,本该掉在床上的回忆碎片就好像掉进海里的一滴水,瞬间消弭于无形。
她僵坐着,脑子里空白了两三秒,迅速在被褥间摸索起来。
摸过了两侧,摸到了慕声身上,手腕冷不丁被他反手一抓,紧紧攥住了,少年的眸子里带了一点舒适的迷离,好像是刚被顺了毛的猫。
他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手将妙妙的手拉到唇边亲吻,极尽缠绵。
凌妙妙坐立难安:“不是,我找东西。”
“”他顿了顿,终于一倾身子,放她从腰上下去,“找什么”
“你别动”妙妙急忙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你躺好,小心扎着你。”
她用胳膊粗鲁地挽了一下滑下来的头发丝,瞪着眼睛看着床。刚才那块碎片好像一只滑溜溜的小鱼一样,钻了出去难道回忆碎片掉了,就像落地的露水,直接消失了
她感觉到额头上出了一层汗,手从两侧拍打过来,直摸到他身上,慕声乖巧地一动不动,她像搜身的安检员一样快速摸过了他的衣服。
等一下
她的手僵住了,慢慢摸回了他的胸膛,又伸手压了压,头皮发麻,浑身的血液霎时倒流。
慕声感觉到她的手忽然间急切地从领子里钻进去,指尖上还带着冰凉的冷汗,摸在了他胸膛。
冰冷光滑的,像是摸到了无生命的一块顽石。
凌妙妙的指尖触到镜面般的表面的瞬间,感受到了被盖在其下的,隐隐的心跳,像是冰封中的微弱的火焰。
嵌嵌进身体里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瞬间冻成了一座冰雕,牙齿都在打颤:“你有感觉吗”
她的声音有些异样,慕声抬头一看,发现女孩儿的脸色都灰白灰白的,心中也跟着吓了一跳:“怎么了”
她的手覆盖在他胸口,带了点儿哭腔:“没有感觉吗”
“什么”
他伸手去握她的手,碰到她的一瞬间,天地骤然褪了颜色。
眼前的世界仿佛被牵拉变形,破开一个大口子,旋即碎成了片片雪花。
雪花飘落下来,像流星拖了长长尾巴,极缓慢地渐变作透明的雨。
雨丝纤细,狭长,斜斜织着。撑开的纸伞上绘有点点红梅,被雨水氤氲开来,伞面是淡淡的粉,从半空中看,像一朵开在山岗上的花。
这朵花沿着黝黑蜿蜒的山路,慢慢移动着。
握伞的手苍白纤细,十指的丹蔻红得逼人,像是雪白皮肤上的几滴鲜血。
她的步子很稳,却透露着急切,径直踩过了几个水坑,裙摆都被渐起的泥水沾湿了。
滈河在侧,她沿着河水的支流走,水面上映出她的一点倒影,红裙,苍白的下颌,和斜支出的伞骨。
无数小小水花将她的影子拆解扭曲了,又迅速重聚在一起。
仿佛被地上的风拖住了脚步似的,她走得越来越慢,呼吸越来越重。
终于,她驻足在河岸边。在长满青苔的大石上缓慢地坐了下来,倾头往河水中看。
倒映出的女人的脸,被水花打得模糊不清,似乎含着恶毒的笑意:“自以为是。”
她低眸看着她,自嘲地一笑,不作他言。
倒影中的她又开口了,讥笑着,仿佛那不是虚幻的倒影,而是被困在水中的活的魂灵:“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