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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滂拜别老母后对自己儿子交代道:我希望你以后作恶人,可是天底下却没有教儿子为恶的道理;我希望你以后行善,当一个道德君子,可是我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就是做道德君子的缘故,所以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教你”话到此处,刘宽难得有些黯然。“于是,我在信中对文琪说,张元杰如今怕是和当日范滂差不多的,也是明白世道艰难,晓得乾坤颠倒,所以不知道该教别人为善还是为恶,好在塞外所有人都跟他没关系,可以索性不说”
“文绕公其实是想说,你其实也和范滂一样不知道该教他公孙文琪为善还是为恶吧”卢植不由一声长叹。“为善没有好下场,为恶却不是老师该教的,所以你也只能在信中写一写别人的故事了不过以文琪的聪慧,大概也是收到刘公你的教诲了正如我今日也是承蒙教诲。”
话到此处,卢子干站起身来,走到堂中,然后恭恭敬敬的朝刘宽行了一礼:“刘公,正如你所言,我今日过于失态了。”
“子干。”刘宽起身扶住对方。“我没有苛责你的意思,但你也不必对文琪他们过苛。若是整个天下被我们这些长辈梳理的干干净净,万事清明,而文琪他们依然还有邪念,那自然是他们的过错,当老师的自然也要严厉督导。可是,若我们自己都没有这个世道理清楚,以至于为恶者青云直上,为善者死无葬身之地,那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学生这样那样呢”
卢植缓缓颔首,却又摇头问道:“可若如此,文绕公为何又要到天子那里助我一臂之力,压制于文琪呢”
“还是那句话”刘宽不由失笑。“天底下哪有老师要放纵学生为恶呢公孙氏在塞外独大,文琪又是个有本事的,放任他在塞外折腾,怕是天下太平之时都能被他弄出一个国中之国来,我身为汉臣,又怎么能忍呢而若是如公孙伯圭这种水准,也就随他去了。”
卢植一声感慨,不复再言,二人各自坐回,也是一醉方休。
我是无言的分割线
“范滂将就义其母与之诀。滂白母曰:仲博孝敬,足以供养,滂从龙舒君归黄泉,存亡各得其所。惟大人割不忍之恩,勿增感戚。母曰:汝今得与李、杜齐名,死亦何恨既有令名,复求寿考,可兼得乎滂跪受教,再拜而辞。顾谓其子曰:吾欲使汝为恶,则恶不可为;使汝为善,则我不为恶。行路闻之,莫不流涕。时年三十三。”后汉书党锢列传
第三十六章背德
刚刚过完年,辽地的雪就立化掉了,然后天气以一种让人难以适应的速度一日日变得暖和起来。
这当然是有好处的,就在洛阳那边的信使快马加鞭之际,趁着春暖花开,大批的高句丽人已经被整屯整城的沿着南北两路迁移到汉地,北路走坐原入玄菟、辽西,南路走马訾水鸭绿江入辽东、乐浪。
历史上,只要是迁移就注定要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更何况是战败后的迁移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讲,战争嘛,国家都被摧毁了,青壮男丁也都死了个差不多,事到如今高句丽人也没有任何使用暴力反抗的余地了。而且再说了,这些人一旦被输送到汉地就会被正在准备春耕的当地民户给直接消化,也没有什么土、客矛盾。
所以,最起码从上位者的角度来说这场迁移很安静就是了。
不过即便如此,公孙珣这里还是遭遇到了不少麻烦事,而且很当然的,这种问题来自于胜利者内部。
其中一些,倒是司空见惯但有一些,司空见惯之余就有点让人心烦意乱了。
“所以这是真事了,你们真就盗墓了”高句丽国都中的某个大堂里,原本还不以为意的公孙珣忽然间勃然大怒。“除了你们,做这件事情的还有谁领头的又是谁谁给你们的胆子”
跪在下面的几名低级汉军军官当即惊吓叩首,而站在一旁的几名玄菟郡郡吏则是眼观鼻鼻观心,静立不动。
没错,就是盗墓
之前就说了,高句丽人喜欢厚葬。而且按照他们的风俗,每个城市的东门外都会有一座东庙,而东庙对高句丽人而言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生老病死几乎都要依托于此,它几乎同时兼顾着宗祠、妓院、医院、公墓等等社会职责。
比如说,高句丽人在汉化程度还不是很深之前,每年春耕后,东庙的巫女都会在东庙旁召开无遮大会之类的集会,将全城年轻男女聚集在一起,先去河中洗浴,然后再聚集在东庙旁的大坑中放肆野合,以促进种族的繁衍怎么说呢其实无论是春日沐浴,还是青年男女一同郊游定情这种习俗,都是全世界各种文明中的普遍性现象,而巫女兼任妓女,寺庙兼任妓院这种事情更是影响深远,没必要歧视高句丽人。
只不过,文明成长起来以后,按照这个文明对婚姻制度的建设水平,这种习俗到底还保留到什么程度那就各有不同了。
当然了,回到眼前,这里要注意的不是什么无遮大会,反正高句丽都亡国了,这里真正的关键在于厚葬和公墓。高句丽五座城,每座城的东城门外都有一个大型东庙,然后城中贵人、国人自己死亡后一般都会选择带着一部分贵重财物葬在东庙旁的公墓里,日积月累的,天知道埋了多少东西,何况是上百年的积累
那么眼见着城里的活人在渐渐消失,死人的骨头渣滓也大部分都腐朽了,甚至城池恐怕都要消失了,唯独一部分陪葬物天然的具有持久价值,而且还依旧集中的、明显的躺在那里作为侵略者的一万多杂牌军得知了这种事情后会有什么反应
消息是从高句丽大王的葬礼中传开的,然后等迁移工作步入正轨后就开始有人挖坟了就是这么简单
不过问题在于,有些事情做得说不得
“不要跟我提鲜卑人和乌桓人”公孙珣看着眼前几个被抓了现行的低级军官,不由怒火愈盛。“我就问你们,汉军中到底还有谁做了这种事情”
“公孙将军没必要问还有谁”就在这时,一名玄菟郡郡吏忽然上前一步干笑道。“也不必苛责他们恕在下直言,将军不如问,军中有谁没牵扯到此事到地方挖地便有金银,然后又没有事主,敢问谁又能忍住呢”
公孙珣当即默然。
而良久,他却忽然起身朝郡吏们问道:“剧公尚在纥升骨城督导移民之事”
“是,我家府君尚在纥升骨城。”郡吏当即俯首回复。
“既如此,此处事物你们且去城南与吕县尉讨论处置,我去拜会一趟剧公。”公孙珣面无表情,却是扔下堂中几名参与盗墓的军官和那几名检举的玄菟郡吏,然后带着韩当和几名义从径直出城去了。
军官们茫然不知所措,郡吏们则一时面带喜色。
话说,在辽西郡府中做过郡吏,又在中枢当过尚书郎的公孙珣当然清楚这件事情的首尾太史公有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即为利往;公孙大娘亦有言,物不平则鸣
那么,主动检举此事的玄菟郡郡吏们无外乎就是两个目的而已:一个是自己未曾从中得利,或者所得甚少,所以蓄意报复;一个是妒忌此次徐荣等同郡军官所获功劳、财富太多,纯粹出于妒忌,所以抓住把柄进行攻击。
本质上还是争功
而和之前军中那种争功不同的是,这次争功明显规模更大、牵扯更多,事情也更棘手要知道,公孙珣虽然因为此战积累了大量的威望,现在这些军士也依旧愿意无条件服从和尊重于他,但毕竟战事已经结束,所以对部队中这些玄菟郡出身的正牌边军,他还是丧失掉了合理合法的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