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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猊公笑道:“我倒是想让你们拜见,可你们还有时间吗”
闻言,薛果看了一下手表,惊叫一声:“遭了,一点多了,我们是两点钟的火车。”
何向东赶紧道:“那我能见老先生一面吗”
陈猊公道:“不必做小儿女姿态了,等你忙完演出回到北京的时候,老先生自然会去寻你的。”
何向东又问道:“敢问老先生的名讳”
陈猊公道:“王弥苇。”
何向东细细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并无印象,只能是默默感慨一句还是民间多奇人啊。
薛果也等的有些急了,催促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先走吧,要来不及了。”
何向东深吐一口气,看着陈猊公问道:“那我可以知道向老先生推荐我的那个人是谁吗”
陈猊公呵呵一笑:“你倒真是锲而不舍啊,那人是你的旧识,只不过他不想告诉你他是谁”
何向东咬咬牙,有些泄气又有些恼怒:“要不要这么神秘啊”
陈猊公只是在笑,看了一下手表:“1点半了,你们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薛果拉了何向东一下,催促道:“真的要来不及了,明天还有演出,我们赶不到要挨骂的。”
何向东心知一时半会是得不到答案了,人家非不肯说,自己也没办法啊,咬咬牙,带着些许不甘心就跟着薛果出门了。
门口,茶馆掌柜的早就给他们叫好出租车了,这人倒是贴心,两人赶紧上车,往火车站赶去。
上了车,何向东还有些不甘心地往后面看,这一回头,他却瞧见了茶馆二楼开着一扇窗户,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正站在门口,虽然苍老,但精神抖擞,眸子极亮。
“难道这人就是王弥苇老先生”何向东心里揣测。
老者自然也看见了何向东在看自己,他对着何向东露出了微笑,含着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
“果然是他。”何向东心中确定了,虽然是在车上,但他还是抱着拳对老先生施了一礼。
透着出租车后面的大玻璃,老者见到了何向东的行礼,他脸上笑容更甚。
何向东放下了行礼的手,出租车也正在此时启动了。也正是在此时,那扇窗户里面多了一个邋遢的身影。
“怎么会是他”何向东心神巨震。
第二百七十七章小吴爷
王弥苇看着出租车离去的身影,老怀大慰地笑了出来,对何向东这个传承者,他是再满意不过了:“天纵奇才啊,天纵奇才啊,哈哈哈,哎,他今年多少岁来着”
邋遢的年轻人答道:“23。”
王弥苇赞道:“23好,23好啊,这般年纪便已经有了如此功力,只要好好调教,假以时日一定是单口相声的一代宗师啊,我这
邋遢的年轻人看着窗户外面,轻描淡写道:“无妨,陈猊公最喜欢这种装神弄鬼之事,他指不定有多高兴呢。再说您跟我父亲是旧交,我们晚辈出出力是应该的,九头案还能传承下去就好了。”
王弥苇坐了下来,感慨地笑着:“是啊,你还别说这上了年纪啊,还真就怕这个,你说
邋遢的年轻人看着外面,他的外貌虽然挺邋遢的,但是一双眸子却很深邃,带着洞穿世事的沧桑感,他道:“传承九头案的条件就一定要这么严苛吗,二十多岁的名家,你们到真不怕失传”
王弥苇摇头苦笑:“没有办法,我当初学这个的时候也是经过这样的考验,而且我师父还要求我传下去的时候也要如此,他说庸人不配传承九头案,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而且
邋遢的年轻人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也没有多说话。
其实传统艺术失传的原因有很多,其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各门各派敝帚自珍。
传统行内从来都有道不轻传的说法,相声行内也有宁舍一锭金,不传一句春的艺彦。
对于相声艺人来说,相声段子就是他的饭碗,你也会,他也会,大家都会这段,那么观众凭什么一定要来听我的呢,你们这就是来抢我的饭了。
所以很多段子师父都是藏着掖着的,密不外传。还有就是一些段子就只传几个人,这些人也没舍得往下传,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失传的也就多了,尤其是在那些动荡的岁月里面。
艺人对自己的段子都是很宝贝的,连自己的徒弟都不一定肯传,有些甚至是在自己快死的时候才肯吐露其中的窍门。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徒弟总有出师的那一天,出师之后他就是你的竞争对手了,就来跟你抢饭碗了。
现代学校老师学生跟传统师徒制就不一样了,老师是以教书为生,教师是我的职业,你教出来的学生再优秀,也不会是我的竞争对手,反而学生越优秀越能证明我这个老师水平高。
但是奇怪的是,传统的这些行当学校教学往往没有什么效果,顶多教你一个基础知识,学校教你的那些东西你没有办法把他换成饭来吃。
不仅仅是相声这一行,包括其他曲艺戏曲,甚至是厨师,中国厨师也是传统行当,学校毕业出来的厨师根本没有办法掌勺,还是要到饭店里面拜师师父重新学,这样才行。
所以这是一个有非常值得深思的问题,按理来说师父就一个人也就是那么些本事,学校里面有那么多老师,每一个老师都有自己擅长的方面,那么多老师用自己擅长的东西一起教出来的学生,为什么还比不上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徒弟呢
传统师徒制尽管被现代人诟病已久了,但是其能传承千年而不褪色,这里面定然是有其必须存在的原因。
默默站了好一会儿了,邋遢的年轻人转过身对王弥苇说道:“王前辈,我要走了”
闻言,王弥苇也站了起来:“小吴爷,这是要去往何方”
邋遢的年轻人说道:“路在前方,我在路上。”
王弥苇想了想,问道:“你还要去行乞吗”
邋遢的年轻人说道:“或许吧,行千百里路,踏遍人生百态,体味每一种人生,这是一种修行,红尘中的修行。”
王弥苇抱拳拱拱手,也不再说话了。
邋遢的年轻人从兜里面拿出一个烟头,点着起来,用力抽了几口,便已经抽到尽头,用手指熟练地往地上一弹,便大步离去。
“哈哈哈”邋遢年轻人放声大笑:“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哈哈哈”
笑声里有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是被压抑良久的极致释放,也充斥着对浮生的戏谑和苍凉人世的漠然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