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心也一点点地被凌迟着(1/1)
一口气未说完,才注意到那绵堂身上的血迹,从前面冲过来:“小老大,你受伤!”大家全都聚上来,那氏管家出现在门口,皱了眉头看着他的肩,又皱眉望着我。那绵堂若无其事,伸伸胳膊,弯弯肘关节,又动动肩膀,示意着安慰,“叔,没事。皮外伤,没有伤到肋骨。”
李叔厉声吩咐:“扶进去,现在还不能去医院,快叫医生来!”
我无措的站在那里,但是那绵堂解决了我的陌生,他拉着我上楼,阻止兄弟跟上,并严厉吩咐大家:“此事不要惊动老爷子。”
他一进门大力把我推到床上,大声吩咐女佣人:“给她准备热水洗洗。”
“我不要洗。”我这才缓过神来,悠悠望着他:“鬼哥被抓好了吗?什么叫革命牺牲?他什么时候参加的革命党?我要好好教训他。”
“你还在关心这些?”那绵堂望着我,胸里胸里火简直要炸了开来,一把扯着我的衣襟说道,“我不是让你去香港,去陕北的吗?我是不是告诉你不要用你这张自以为是的狐狸精脸蛋别人吗?你今天一个人走,你是不是以为你的菜刀很猛!你知不知道他们抓住了你,让你做人质结果会是什么样,先奸后杀!嗯?你真的以为上海很太平?”
那绵堂简直恨不得所我给晃醒,他的手臂上还流得触目惊心的血。
一小时前,那绵堂刚回到家,小兄弟上前汇报,“幸好小老大回来了,刚收线报,上海路在抓革命党人,开了枪,杀猪帮的近来抢我们地盘,正在追杀堂口下我们的兄弟。”
那绵堂一听到上海路在抓人,和我分开的地点恰好在上海路,杀猪也在上海路混水摸鱼,他不清楚杀猪帮刚才是否见到过我们四人在一起,酒顿时清醒过来。为了安全起见,好绵堂开车二话不说,让兄弟们全在家不要轻举乱动,自己开着车,狂飙冲到我家,大声问我在哪里,小马六没有见过如此狂暴那绵堂,半天吐了一个字:“没。”那绵堂当时只觉得脑子忽然空白了。这辈子,他还没有一次,一个消息能让他走不动路。
他赶到上海路,警方正在抓人,地上一片血,他的脸色顿时没有了血色。他逢人打听没有有一个女子,十七,只剩一条命!混码头的日子过到这个份上,他早就憋得发狂,死前也要有个人垫背。
枪声、声轰然四起,林肯车被织在弹火上里,后面的几辆车或仓皇停下,或撞向路边,汪老九面对这个腥血场面,更是血脉偾张,挥手指挥一众人包围上去,手中的还在吐着火舌。他打一变形的车门,汗毛倒坚,司机座上歪歪斜斜跌下一个血人,唯一的血人——竟是他派出去打听的兄弟!
上当了,这是汪老九唯一的念头。
念头刚起,枪声再响起,身边的手下如被砍掉的草,纷纷倒伏下去。汪老九回首抬枪,手上一麻,落地。开枪的是那绵堂,目光逼人,左手还绷着伤带,他枪口朝上,一挥手,“停!”
汪老九眼见那绵堂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多年模行上海滩,一时间瞳孔剧缩,脸色顿时一变,他知道,在这个年轻男人面前,他早已一败涂地,因为那绵堂够残忍和凶悍。可他怎么心服口服在一个年轻人身上,怪叫一声想要扑上来,被那绵堂一脚喘了回去,一声清脆声响起,汪老九腕骨断裂。
那绵堂已将腰间的手枪拔出,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汪老九的眉心,寒意森森,“你老汪现在是想投靠霍焯山。青红帮势力是上海第一大帮,谁都想高攀高枝,我洪门就大开筵席、敲锣打鼓地送他出门,就当是嫁女儿。可是你汪老九,你犯了江湖之大忌,一还没有退门就胆敢勾结青红帮,背叛洪门,二更不刻嗜杀原主,变节事大,动我军心,这是逼我。我今天奉王爷之命执行门规!”
汪老九暴着大大眼珠,却也神色不改:“在这年头,辈份、门规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实力。洪门不做烟土行业,哪有大把的钱挣!老子偏要逾门越位!这就是一个吃人不吐皮的年代!来吧,我汪老九三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那绵堂冷若冰霜问:“谁让你抓昨天那个女人?”
汪老九也不怕死的种,一脸疯癫狰狞:“想不到你小老大也在弱点,也败在女人手上。可惜没有抓到,否则我先奸,生出一群小狗崽后,再慢慢种荷花!”
惹怒了那绵堂一搂枪火,汪老九顿时四溢。接着那绵堂手下十几杆长短枪齐发,那绵堂发出呐喊声:“不要开枪——”但是枪声隆隆,汪老九手下已悉数倒地毙命。震耳欲聋的枪声中,那绵堂回首,身边血水四射,像拧开的水龙头的水喷洒在路面之上。
几分钟后,混迹江湖十年的杀猪帮正式灭门——一了百了,免除后患。盛衰荣辱,瞬息之间。
那绵堂两眼发直,他一把抓住龙虎堂口唐有才的衣领,终于愤怒:“我只杀汪老九!我没有下令,你们为什么要斩杀其他的人!”
唐有才:“是老大让我们杀的。”
王亚庵坐在车上,眼睛瞅也不瞅儿子:“江湖恩怨一旦对立到极致,不是你杀我不是我杀你,你要不想被人杀,就要先下手为强!这是一条铁的定律,更是血的定律。想要接别人地盘,就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王亚庵,那绵堂养父。1915年,王亚庵在上海用五十把利斧强行接管安徽旅泸同乡会会馆(李鸿章的遗产),用来专事接待旅居上海的皖籍穷人,并积极在皖籍上海工人中开展帮派活动,由此形成安徽派。安徽帮日兴盛名鹊起,形形的学生和门徒成群结队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