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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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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氏柔和道:“阿辞是责怪娘亲吗?同娘说说话好么?”

任丰年对着这样的娘亲实在发不出脾气,只侧了身背对她,老半天实在不甘心,蹦出一句:“娘看任想容!她不过比我小一岁多些,如今也快十岁了,不是仍旧这样,前几天还同几个手帕交一道出去玩儿。半月后的生辰现下便大操大办起来,我又、我又凭什么日日要圈在屋里学规矩、吃苦药、管家事!你知道我最不喜欢这些!”

路氏轻轻叹气,柔和道:“阿辞,假如你只有那点为自己开解的小聪明,却不懂用功,即便是娘亲给你寻了好人家,你不懂那些,依旧会过得很苦。”

“你娘我啊,便是懂得了许多,仍旧过得不算如意,你想想,若是你身子不好,没有最基本的耐性,不会管家事,不懂礼仪规矩,到头来你只能同想容,还有那几个女孩子做邻居了。”

路氏的话不是危言耸听,任家本就不是大门户,只算平遥一地的新贵人家而已,联姻的对象本就有限制,若是任丰年没有拿得出手的,恐怕嫁的比身为得宠庶女任想容也好不了多少,真有可能到时候当了对门邻里。而以任丰年从小在外祖父母那头官眷堆里长大的女儿家来说,最终沦落到嫁的比任想容这个贱妾生的庶出女好不了多少,实在是耻辱。

任丰年被说服了一半,还嘴硬:“但是娘亲有得力的丫鬟和管事啊,我又没那么蠢,身体也算好,怎么样都不会变成……”

路氏打断她的话:“阿辞,只有你自己不会背叛自己,旁人的话,即使是娘亲和父亲也会离开你。没有我们,在他们眼里你根本没有威信可言。”

任丰年抿了嘴,正过身子来。

又过了三个月,任丰年在屋子里四个多月了,性子着实沉淀了一些,平日里火爆的脾气也有所收敛。每日琴棋书画管家吃药,日子过得就像她在长安的外祖母。

原本路氏想要总共留她半年,再放出去松快松快的,奈何她收到了给任丰年的一张请帖,和刁家姑娘的书信。

请帖是以聂家小姐的名义发出的,邀请任丰年一同去她名下的山庄避暑,为期半月。而刁姑娘在信中也写明,是她自己太想念任丰年,才求聂家表姐给任丰年也发了请帖。

当然还有任想容。刁姑娘一向知礼,知道任丰年家里还有一位妹妹,总想要照顾周全。

任丰年本是挺高兴的,可知道任想容也去,心里便像是有根刺儿扎着,难受极了。

也不怪她心里难受,她被路氏关在屋里修身养性的几个月,正好错过了她自己的生辰,而那日也不过吃了一碗长寿面,同路氏促膝长谈许久,又和老爹撒撒娇而已。并没有她预想中的华服美食人人恭贺,不由有些沮丧。

而紧接着任想容的生辰却是被任老爷好好操办了的,听说那日是亲朋满座,任想容收到了许多生辰礼。任豪更是送了自己宠爱的小女儿一匣子珍贵难得的南珠,叫宾客们都觉得任家实在是财大气粗。

任丰年即便被压住了些许火爆脾气,却仍旧会觉得难过。她知道爹爹也是很喜欢自己的,也会为了自己去向娘亲求情,也会在想起来的时候关系一二,可是到底自己不是他的掌上明珠。

路氏说,什么感情都要经营,不好生维系着,便是再浓的血缘也会变得越来越冷淡,等到时候,即便做的再多也不会有人领情。错过的许多年,到底让他们这对父女变得疏远了,即便任老爷想要弥补,到底有时候还是屈从本心了。

而任想容就像是一根歹毒的银针,扎扎实实的刺在任丰年的心窝里头,她无忧无虑的长到这么大,所有阴暗尖锐的感情都源自于任想容。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想把这个同父异母的庶妹亲手掐死,看她一点点绝望死掉的样子。可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想要让任想容离开她的生活,要换别的方式。

像路氏说的,润物细无声才最高明,不能让偏激毁掉自己。

而就连最受任老爷看中的沐管事,也送了一对画眉鸟给任想容逗乐。

任丰年得知之后,立马派了玉芝使唤下头小厮,买了一只品种名贵的鹦鹉,送给任想容。

也不知为什么,本是气不过的,毕竟她生辰的时候,这人一点表示也没有,明明都是父亲的闺女,倒好像她比任想容不受宠一样,可想想自己现下自己又为了赌气,莫名其妙的做出这样的事情,便觉得有些对不住路氏这几个月的教养。任丰年又独自临摹字帖,发了好些时候的闷气。

鹦鹉到了任想容的房间,张口道:“呵呵呵呵呵呵。”

任想容给猛的吓一跳:“………………”

李琨把画眉送给任想容,自然有他的原因。可能连任想容自己都不晓得,因为她交际圈广,虽都不算是大家族的女孩,可她实实在在无意间帮了他一个忙。

画眉是答谢,不会逾矩,却符合李琨多年的习惯,并不带任何私人情感。不过后头任丰年高调送上一只五颜六色的名贵鹦鹉的事情,他倒是知道了。

不过即便知道了,李琨也并没有太大的表示,对于此时的他而言,考虑一些更边缘的情感问题并不合时宜。能成为一国储君的人,对自己的内心洞若观火,掌控别人的心理之前首先要懂得自己的。

他发觉自己有时候对这位姑娘,在许多标准上,有些过于纵容了。尽管任丰年自己感受不到,但是许多事情,他本能够不多费精力或是直接放手。

她并不是李琨欣赏的温柔聪慧的女子,相反她并不聪明脾气也很怪异,其次任丰年年岁不大,虽然长得美,却有些过于青涩稚嫩,照着他宫中妾室来说,他更喜欢成熟丰满知性的女人,而不是这样身材娇小平板的小姑娘。

李琨边批阅折子,边在心中条理清晰的分析完,却有些意外的发现这些条条框框,并没有更加合理的说服自己。他沉默一下,并没有再让不相干的情绪再主导自己的思绪,继续投入到远在一方的长安政事之中。

任丰年确实变得比往日含蓄了许多,若是偶然间在竹林间远远遇上沐管事,也会不言不语的避过,而不是像个被宠坏的小姑娘一样发脾气。

路氏的话她都听进去了,同一个下人计较,实在是不值得,接下来的日子她要更好的修身养性,争取等再长大一些的时候能有好一些的家族来提亲。在这点上,至少她比任想容有天然的优势。若是她有了优秀的夫婿,能对家里作出更多贡献,父亲和娘亲就能更加凝结,说不定慢慢就不亲近任想容了。

作者有话要说:鹦鹉:呵呵呵呵呵呵呵。

作者明日因为行程比较繁忙的原因,可能无法码字,提前说一声抱歉啦~~

☆、第11章第十一章

得知女儿要去庄子里避暑,路氏心里也是支持的。虽然自家说实话也比不上高门大户,但是能有些交际于女儿的终身也是受益的。路氏怕任丰年去了没好的行头,便挖空心思给她准备了好些头面和裙子,珠宝首饰和裙子力求没有重复的。

任想容和明玉得了风声,倒是来正院里,想来蹭些外快的。她们拿出的理由是,毕竟任想容也要去聂家的庄子里,丢了人可不是任家的脸面?

任丰年坐在下首,喝了茶慢悠悠道:“我娘可曾短了妹妹甚么吃穿用度了?倒来这儿求爷爷告奶奶?每一季的衣裳头面可都是精心了来的,你们这样是在指责我娘这个正头夫人没当好,不给你们体面吗?嗯?”她语声渐厉,面上却似笑非笑的,一点儿也不气恼的样子。

任想容哪里是好糊弄的,面上带了甜笑:“大姐姐何苦说这样伤人的话,我和姨娘向来是最敬夫人的,可是我也要去庄子里,若是没些崭新体面的衣裳,却是伤了任家的脸面。”

任丰年看路氏仍旧不准备接茬,便托腮直白道:“怕丢脸就不要去么,二妹妹说起话倒是一套又一套的,你姐姐我这几月来长高了,也胖了,才不得不做了新衣裳,我瞧你无甚变化么?倒是一点也不肯吃亏,贪心不足蛇吞象呢。你若眼馋,葛姨娘手头那么些铺子金银的,难不成几套衣裳也做不出来呀?便是到了爹那头,你们也是没理儿的,我娘秉性柔和善良,也不是给你们这样掏空的!给你做那么些衣裳,府里下人不知削减多少吃穿用度!你也实在不懂事!”

路氏看她说的更冠冕堂皇,一顶顶大帽子往任想容头上扣,便用眼神示意她不必再说,缓缓开口道:“这样罢,原本府里吃穿用度皆是老爷给的过了明路的,想容又是养在葛氏你身边的,我这个主母从来不好多插手各中细节,份例的事情不宜改动。丰年新做的衣裳头面皆是我嫁妆里拿的,不曾动用公中一分一厘。想容瞧着也是小孩心性儿,我便赏她一副金头面罢,在她这样的年纪什么场合也能应付过去了。”

明玉现下没了宠,本也胆子缩水一圈,不敢像从前一般明里暗里叫路氏不痛快,只敢拿眼睛不甘地斜了任丰年一下,便带着任想容出了门。

任丰年当然知道明玉斜了她,照着从前早就要叫玉芝掌嘴了,不过现下却按下不动。到底一张嘴皮子的事情,她又前科太多,冲动了反而给任想容母女两个送温暖,何苦来哉。

又过了两日,他们正式启程,出发去聂家的庄子里避暑。任家本身的位置在平遥已是算很不错了,离最繁华的巷口很近,却处于最清幽的富人弄堂里,也算是任豪得意之事。住在哪里也是家底的体现,若是住个稍稍偏一点的地方,少不得要给人说家里没财力,担不得大事了。

不过即便任家住得好,现下这快要七月的天气却热的不成了,真正的大家族、富贵人家总是有些避暑庄子,到了夏日里便举家迁到庄子里去消暑。任家来的太晚,好些的庄子都有了主,总之就是没这条件。

赶了大半日的路,任丰年和任想容终于到了庄子里。这庄子比想象中的要大老许多,从外观看却看不出。进去第一眼便是一大块田地,这只是聂家庄子的第一进,再往里便是许多简洁干净的矮房,听闻多是给庄子里豢养的农民住的,他们在这儿能种出最新鲜的瓜果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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