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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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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远处,立着一人一骑。

马上的人,铠甲鲜明,雪打在头盔上,白皑皑地仿佛是裹了一面素白的绫布。

这人在马上风里岿然不动,胡须上也都挂满了霜雪,只露出一双幽深明锐充满杀机的双眼。

正是豳州大营的主帅苏柄临。

苏柄临哑声道:“你知道的太晚了。”

沉沉的声音在风中犹如刀锋相撞,“生在行伍,本该互为守望,性命相顾。你却同僚相残,何等禽兽不如。你杀害何鹿松,给他身上泼污水的时候,难道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天!”

那人大概是怕极了,哀哀地哭了起来:“老将军,我也是迫不得已!求你网开一面……”

苏柄临不等他说完便道:“他临死之前,是不是也这样求过你?十八子已经跟我说明详细,何鹿松说他的妻子已经怀有身孕,求你饶命,你却仍是痛下杀手,现在,你还有什么颜面来向我求饶?”

那人大哭,复拼命吼道:“不!您可以以军法处置杀了我!但不能这样对我!”

苏柄临手握缰绳,冷笑道:“可知就算是这样,也无法平我心头之恨。”

“老将军!”那人绝望大叫。

“我要你三尺之血,祭奠他在天之灵。”苏柄临盯紧那人,缓缓抬手。

空旷的荒地上忽然传来连绵不绝的奔雷之声,地上的积雪也因而颤动,跳跃起来。

那头颅更是嘶声狂呼:“不!不要!”

不远处,平地似起了一阵黑云。

原来是无数匹军马,窜动着,挤挤挨挨,迅若惊雷似的往这边冲来。

那头颅左右拧了拧,终究纹丝不能动,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无数铁蹄迅速逼近,死亡这般可怖的降临。

声音已经彻底地变了调:“不……!”

苏柄临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看那无数匹军马奔腾而至,看那无数的铁蹄踏过荒原,看那反骨的头颅在铁蹄下发出绝望的嚎叫,然后被踢裂踩碎,最后连血肉碎骨都践踏进了泥雪之中,马儿过后,现场只剩下一团几乎看不出颜色的污渍。

是的,污渍而已。

苏柄临冷冷地看着那摊污渍,扬首看向晦明不清的天际。

苍老的双眼似搜寻什么般,在天空中逡巡。

良久,苏柄临道:“倘若十八子果然能通鬼神,你大概……仍会听见看见,你放心,余事我会料理,你的妻儿我也会命人妥善照顾……”

一阵狂风席地而来,裹着细雪,在苏柄临的马前滴溜溜地卷起一个旋儿,摇曳不散。

苏柄临眼睁睁看着,枯槁的双目中忽然有泪如泉涌。

“何鹿松……你,安心的去吧!”

风卷着细雪上升,然后在苏柄临的身前慢慢地散开,终于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望无际的黑土地,纵然经过马蹄践踏,经过风霜摧残,却仍有一线嫩绿色,从冰雪底下执着地钻了出来。

最深沉冷酷的辽东雪夜即将过去。

黎明将至,初春将至。

第27章免死金牌

窗纸是去年糊的,经过一年的风吹雨打已经破了好几处,颜色也变作脆弱的旧黄。

清晨的小风从破洞内灌进来,边缘的碎纸随风抖动,发出簌簌地声响。

阿弦从头疼中醒来。

一夜无鬼,然而有梦。

脑袋好像是被什么踢过,她呻吟了声,举手捶了捶,梦境中的情形似乎也随之奔涌而出。

万马奔腾,踏向地面上的惨叫的那人,仿佛要将他深深践入地狱,万劫不复一般。

一身戎装素服的苏老将军,马背上按剑,杀气跟痛楚交织的双眼,以及……言犹在耳。

如此真实,又如此惨烈。

阿弦有些分不清那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

就在愣怔之时,手背上传来熟悉的湿热之感。

阿弦本能一笑:“玄影,别闹。”

抬手的瞬间忽然察觉不对,急忙睁开双眼。

玄影正摇着尾巴,凑过来试图舔她的脸。

阿弦举手握住狗嘴,同时也看清楚了眼前场景。

左边是一堆乱柴枯枝,堆积在墙角,身前是一张破旧的竹床,原先她就趴在这床边上。

这儿是柴房。

昨夜士兵将那受伤的“亲戚”同阿弦一块儿送回来后,老朱头关了院门,即刻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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