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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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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日,天亮要醒,焚香沐浴,拜别亲人,与人行上同牢礼,再同喝合衾酒...到的如今,她的确是累了。

可这般凝神空下来,便愈发觉着室内寂静。

她知他心中意,亦知他心中求...她敬他,因此,她不会强求于他。

只是...

王珂抬眼看着那尚还燃着的龙凤对烛,露出一个清淡的笑来。可她的心下却滑过一声轻叹,洞房花烛新婚夜,终归是白费了他们一片心意。

———

书房外。

福伯推门进来,他看着那大开的窗棂,还有那个趴在书桌上,便连睡着也皱着眉头的男子。

他微微缩拢的身体,像是在抵抗着外边的冷风一般。

这个高大的男人,如今比他还要高的男人,在这半醉半醒间,竟透出几许说不出的无助来。

福伯看着他,仿佛看见了幼时昏迷醒后的少爷,谢三小姐成亲后的少爷...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合了窗棂。

而后,他轻轻唤着人,“少爷...醒醒,快醒醒。”

晏琛却未醒。

他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那个梦中的最后,是血染黄沙,是白骨成哀...可在那样一个痛苦的深渊中,却有着一个素衣女子,藏于他心中最深的一处。

他看不清她的模样,亦不知她是谁。他只知,这个模糊的身影对他很重要...

醒醒,醒醒...你该醒了。

晏琛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了福伯,亦听见了福伯喑哑,而又带着几分抱怨的一句话,“少爷,你总算是醒了。你若要睡,也该回新房睡...你既娶了人家,就该好生待她。洞房花烛夜,你这样在书房待着,岂不是白白落了人的脸去?”

他这话说完,未听人答,看过去。

便只见人皱着一双眉,沉着一张脸不知在想什么。

福伯一看,只当人又想着那位谢三姑娘,苦口婆心又说起来,“谢三姑娘,再如何也是别人的妻了。少爷,你该想得念得,好生待得,都应该是你明媒正娶进门的妻子——”

晏琛张口,声有几分哑涩。

他怔楞的看着福伯,随着人一字一句开了口,“我的妻子?”

福伯也一怔,他看着晏琛,见他面容上的疑,心下一惊,忙开口说道,“今日是你与王六姑娘成亲的日子——”

他这话说完,便又一句,“少爷,你怎么了,莫不是着了风魇着了?”

晏琛依旧未说话,王六姑娘?

他想起早年跟着谢亭的那个小丫头,而后是想起那日马车一遇,想起那日谢府呈的一道旨意。

是了。

他是娶了她,今日的确是他与她成亲的日子...他与她拜过了堂,喝过了合衾酒,她是他的妻了。

可是,为什么?

他的心中竟有一股茫茫然,压得他胸腔闷郁,压得他透不过气...晏琛的手覆在胸口上,那里头的心不停跳动,快的像要跳出来了。

晏琛合上了眼睛,细细想着方才那个梦中的情景。

一身大红嫁衣的女子,他牵着她的手走过人群,受过祝福...他还与她喝过合衾酒,行过同牢礼。

烛火下她的面貌甚是好看,可他却记不清了。

而后,是一个晴好日子。

她在他的面前替他穿着盔甲,微微低下的头带着说不出的温柔意味...她取出一个护身符交给他,“这是我去求来的,保你平安。”

护身符?

他想再看,却依旧看不清她的身影,她的模样。

晏琛再往后看去,是梧桐树下一袭素衣女子。她站在他的身前,带着笑,与他轻轻说来,“晏琛,我依旧敬着你。可是往后的日子,我却不愿与你一道过了。”

“晏琛,你放手吧。”

“晏琛,再会了。”

他想伸手去握住她,去挽回她,可景致再变,却已回到了他醒来时的那一副景象中。

黄沙满天,他站着那处,身上是数不清的伤,而他紧紧攥着的手中是握着一个护身符...他抬头看着一处,眼里存着深深的怀念。

福伯轻声开了口,“少爷...你究竟是怎么了?”

晏琛睁开眼,如那个梦中的男子一般,哑涩的声音,开了口,“阿珂。”

阿珂,若有来生,我定不负你——

晏琛放在胸口的手紧紧攥着,他的眼角滑下一串清泪来,低声呢喃着,“阿珂...”

我的阿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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