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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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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快吃了吧!别把那该死的狼群引来。”我边说边左顾右盼,不知怎么,内心突然感到一阵不安,好像有一双深邃的眼睛在跟随,在暗中窥视我们。

“大白天的,狼应该不会出来吧!”天保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忍不住频频回头去瞧,突然,他紧紧揪住我的手臂,嘴巴和眼睛都张得好大,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用发抖的手不停指着后面。我心一沉,立刻明白有事情发生了,而且绝对不是好事。

“狼……狼群。”天保终于喊出声来,那声调比哭还难听。

一听是狼群、我反而松了一口气,这种反应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回头一瞧,只见几十米外的一块大石上,黑压压地挤着一群狼,足足有二十几只,它们或蹲或趴,样子虽然显得休闲懒散,可眼睛无不朝向我们这边,盯得人寒毛卓竖。

“别慌,咱们有三个人,狼群是不会贸然从正面攻击的,只会偷袭。大家快找点东西抓在手里吧!”乔小姐虽然害怕,可仍镇定地指挥着,或许胆量都让之前的肠蛆给练大了吧!

“还不快把羊头扔掉。”我拍了天保一下。

“没用的,那样只会激起它们的兽性,变得更凶残。”

“怎么办好呢?躲又没地方躲,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恐怕天一黑它们就会扑过来。”

“管不了那么多了,咱们先走出这条峡谷,爬上前面的山岭再说吧!”乔小姐说完,扭头就往前走,看她不慌不乱的样子,天保也稍稍安下心来,找了根枯枝握在手里,大踏步追了上去。而我则边走边回头看,令人不解的是,那些狼根本就没做出任何举动,直到消失在视线外。

大约走了两三百米后,狼群还是没出现,这种异常的平静让人更加不安,要知道,狼是极其狡猾的动物,面对三只送上门来的猎物,又怎会轻易放过呢?它们肯定另有计划,而这正是最可怕的地方,因为你不知道它们会在哪里、在何时发起攻击。

正当大伙惶惶不安时,山的一侧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怪响,紧接着,前面草丛中一阵骚动,十几匹狼闯了出来,我的心一下跳到嗓子眼上,然而,这些埋伏的狼并没有冲向我们,而是夹着尾巴往远处逃窜,就如遇到老虎一般。

“是敲锣的声音,肯定是我爹爹,对!他就用这个对付狼的……”乔小姐激动得语无伦次,不顾一切地往刚才发出声响的山坡跑去。

我示意天保追上,自己拿起望远镜往山坡搜索,只见晃动的松林中,还是那个穿深蓝色布衣的身影,他跳下树干,一闪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鬼魅般如影相随的人是谁?他在帮我们驱狼?我愣了一会儿,看乔小姐他们正在山坡上奋力攀爬,本想对她喊,那人不是乔老板,可想想还是忍住,她没亲眼看到是不会甘心的,而我也想弄清那神秘的人是到底谁,心一横,便疾步追赶上去。

这面山坡并不算高,但有几处陡峭的断壁,三人绕了半天,终于赶到积满枯枝落叶的松林里。乔小姐眼尖,很快发现腐朽的积叶中有脚印,那是一行整齐的,径直向上的脚印,她想都没想就直冲山顶而去,我顿了顿,老感觉有不对头的地方——这脚印也未免太明显了吧!而且就这深度,必须用力踩才能形成,难道那人背着重物?

好不容易追到山顶,那行脚印却凭空消失在一块石头边,再也找不出后续的痕迹了。此时太阳已经落到西面,把山坡的另一侧映得一片彤红,眼看搜索无果,乔小姐急得歇斯底里地哭喊,我只好把那人不是乔老头的事实向她说明,希望她能平静下来。而这时,天保突然指着山下喊,“你们快看,那儿有顶帽子。”

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一大片浑圆的羊背石,而天保所说的帽子就套在其中一块小石头上,显得既刺眼又诡异。

“快看看是不是你爹的。”天保夺过我的望远镜,一把递到乔小姐手里。

“不用看了,这年头满大街都是蓝衣军帽,能认得出来?”

“我要下去瞧瞧。”

乔小姐用衣袖抹去两颊的眼泪,神思恍惚地往山下走。我跟天保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出对方眼里充满不安。的确,这顶帽子出现得太离奇了,它摆放的位置以及姿势,都透露着一个信息这是块诱饵。

此时斜阳正红,整座金微山淹没在一片奇光异彩中,我深吸一口气,示意天保赶快尾随跟上。

其实这面山坡比上来那一面还要陡峭,底下还积满石头,但这已阻止不了乔小姐前进的脚步。当大伙下到山沟,赶到套着军帽的那块石头跟前时,天色已在不觉中暗下来,乔小姐并没有去动那顶帽子,而是左顾右盼地在搜寻什么,或许她早知道这不是乔老头的东西。而这时,我又察觉到一个问题。

“那人肯定对这一带的地形相当熟悉,而且是个走惯山路的家伙,大家想想,他是在那边半山坡敲响锣声的,可咱们追上去时,他已经下到这边山沟来了,而且还弄了这么个怪形象。”

“会不会是当地的猎户啊!”

“猎户的话,干吗躲着咱们呢?”我驳了天保一句,扭头望向乔小姐,希望她能给个合理的推测,却见她皱着眉,好像在用神凝思,一会儿后,她把目光转向山沟深处,一字一句地说:“咱们现在站的这个地方,很可能就是干涸了的博勒图河床。”

“啊!不会这么巧吧?”我惊讶得叫出声来,手下意识地摸向裤袋那张狼皮地图。

“据北魏郦道元的《水经注》描述,古博勒图河是由山顶冰川融化的雪水凝聚而成,而羊背石必须经过漫长的冰蚀作用才能形成,所以说,这里曾经是博勒图河的一段河床。再从这些石头的形态来分析,这应该是河的下游,而上就在那个方向。”

乔小姐把手指向山沟深处,回过头说:“趁现在天还没全黑,咱们过去看看,或许能找到狼皮地图对应的地方。”

“好!反正跟龙豚冢的脉眼是同个方向,而且比较平坦,就走走看吧!”

我对了下指南针,点头表示赞成,天保更是没意见,于是仨人互相搀扶着,慢慢顺着山沟往前走。半个小时后,脚下的羊背石渐行渐少,最后连山沟也突然消失了,摆在面前的是一道向下的,开满高山野花的斜坡。众人走到边缘处一瞧,发现底下竟是一片开阔的石滩。正当大家不知所措时,下方隐隐传来瀑布冲击石头的声音。

“走……”乔小姐挣脱我的搀扶,双手按在坡面,半侧着身子往下溜。这样看似省力,其实暗藏着危险,要是一个踩空,那将直滚而跌落石滩下。于是我赶紧滑到她身边,伸出一只手来扶持。

滑下石滩后,才发现这儿是个凹坑,面积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而石滩的一头,有条小溪流从上直下,把地面冲出一个坑来,并形成一弯小小的水潭,水流溢出小水潭后,又缓缓渗进石滩,最后消失在另一头的山体里。

“这儿也是一段古河床。”乔小姐上下左右看了一遍,幽幽地说:“看来,这金微山上的河流极不稳定,经常改变路径。当然了,每次间隔都在千百年以上。”

“天就快黑了,这里够开阔,不但能防备狼群偷袭,还挺避风的,不如咱们今晚就在这过夜吧!”我边说边寻找合适的地方,突然发现,在布满青苔的水潭边,有个灰白色的影子躺在地上……此时天色已是灰蒙一片,要不是那玩儿不时抽动,还很难看得出来。我迅速打开手电筒,一照之下,才看清那只是一只倒在地上挣扎的羊。

“这是高山上特有的野生盘羊,咱们过去看是怎么回事。”乔小姐踩着石堆跑过去,在距离盘羊两三米的地方突然停住,掩着嘴说:“它是让猎人的兽夹给夹住了,血淋淋的真是可怜。”

“这好啊!咱们有吃的了。”天保兴奋地叫起来,他心里可没有“可怜”这个词,有的只是个“吃”字。而我却在琢磨,会是谁在这渺无人烟的深山里下兽夹呢?

天保拉起兽夹的铁链,把盘羊拽到水潭里淹死,趁这会儿,他偷偷问乔小姐,“咱们这样做行吗?要是被猎户知道了,会不会把咱们当野兽打?”“没事的,按照山里的规矩,你只要在兽夹上放点钱,或者是价值差不多的东西,再把上套猎物的头留下来做凭证,那猎户是不会为难你的。”乔小姐说着,掏出几张“大团结”压在绕着铁链的石头下。

“你去捡柴火吧!这儿我来。”我把手电筒递给天保,弯腰把已经溺死的盘羊拉到脚边,一想天保的背包里有把小刀,又把他叫回来。

“你可要小心看路哦!别踩套了跟这盘羊一个下常”

“呵呵!大不了把我的头留下,再放上几百块钱。”天保一有吃的自然精神十足,竟跟乔小姐开起玩笑,把背包一扔后,扭头朝山坡跑去。

我打开油腻的、散发出羊骚味的背包,一眼就看到闪着微弱亮光的收音机,魏建国干吗带这玩意儿来呢?我不解地拨弄着,却只听到阵阵“沙沙”声,于是把它关掉后扔回包里,再掏出小刀,一咬牙把盘羊的腹部划开。

“你觉不觉得,咱们今天的经历有点离奇?尽是些莫名其妙的怪事,而且都跟你说的,那个穿蓝色布衣的人有关系。”乔小姐不安地说着。看来她的心情已经从失落中恢复过来,又开始展现超乎常人的观察力了——“那人先是吓跑狼群,接着又把咱们引到这里来,而这只盘羊怎么看都像是给咱们准备的,到底有何目的呢?”

“的确很奇怪。”我停下手里的活,望着她说:“这个穿蓝布衣的人我肯定见过,而且是在不久前。虽然没看清他的脸,不过那背影、走路的动作姿势,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我来提示,看你能不能回忆起来。”乔小姐挺直腰,严词厉色地说:“首先,不应该是魏建国,因为咱们刚跟他分手,你不会一下子认不得的,会不会是你的那个王叔?”

“不是,王叔个子没那么高,而且很清瘦,而那人却很魁梧。”

“厚道伯?”

“也不像,厚道伯满脸胡须的,再说,那人穿着深蓝色布衣,虽然现在这种打扮在内地很普遍,可他是蒙古人,终究离不开长袍皮靴。”

“那……会不会是一路跟随咱们,还曾假扮成蒙古人给魏建国递字条的那个老鬼?”

“是有点像,不过凭直觉应该不是他,具体为什么我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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